第84章：夜渊现身解危机，带顾盼往魔都城
夜渊的话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烙铁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缕冰冷而危险的意味。
杀了，就杀了。
人族的灵根，魔族的魔核，哪个味道更好？
这问题，像是在问今晚的月色与昨夜有何不同，随意得令人发指。那三名跪伏在地的魔族修士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听懂了这句他们本不该听懂的人族语言，头颅几乎要埋进那片会呼吸的灰色苔藓里。
顾盼的眼神，从那三个卑微如蝼蚁的魔族身上，缓缓移回到夜渊脸上。她没有被这句充满血腥味的话激怒，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
那双清冷的眸子，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而后，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那要看他们的魔核，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开胃菜了。”
她的声音更轻，像风中游丝，却带着针尖一般的锋利，不偏不倚地刺了回去。
夜渊紫色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一声低沉的、发自胸腔的轻笑，打破了此地的死寂。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愉悦。
他喜欢她的爪牙，锋利，且从不藏着掖着。
夜渊不再看她，目光转向那三名魔族，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敛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漠然。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串顾盼完全听不懂的、嘶哑而古老的音节。
那语言充满了喉音与点击声，仿佛不是血肉之躯所能发出。
命令简短而冷酷。
那三名魔族修士如蒙大赦，又像是接到了某种不可违抗的旨意，朝着夜渊的方向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在苔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他们一言不发地爬起来，抓起地上的骨制兵器，以一种近乎是落荒而逃的姿态，飞快地退入后方的骸骨丛林，身影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不见。
来时无声，去时狼狈。
整片扭曲的林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顾盼和夜渊两人，以及天空中那两轮不祥的黑色月亮。
“魔界的第一课。”夜渊转过身，重新看向顾盼，姿态慵懒，语气却不容置喙，“收起你那套人界的礼义廉耻。在这里，獠牙和利爪，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所以，这是你送我的见面礼？”顾盼反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是提醒。”夜渊走近一步，那股夹杂着冷香的魔气再次将她笼罩，“你的灵根很特别，对它们来说，是比百年魔药更诱人的美味。若我晚来一步，你猜，他们会从你的哪个部位开始下口？”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勾勒出一副活色生香的血腥画面。
顾盼沉默了。她知道夜渊说的是事实。在踏入魔界的那一刻，她体内的噬灵口在兴奋，而她的冰灵根，则像是黑夜中的明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潜伏在暗处的捕食者。
“跟我来。”夜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朝着骸骨丛林的深处走去，“想找你母亲的线索，就别在这种穷乡僻壤浪费时间。”
母亲。
这两个字，精准地击中了顾盼心中最柔软、也最坚定的地方。她所有的复仇，所有的挣扎，最终的源头，都指向那个给了她生命与古戒，却又消失无踪的女人。
“去哪？”她跟了上去，脚步踩在厚实的苔原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魔都城。”夜渊的背影在扭曲的树影间穿行，“魔界的中心，消息的汇集之地。如果二十年前，真有你母亲那样一个特殊的人类修士来过魔界，魔都城的情报网，一定会有记录。”
他走得不快，似乎笃定顾盼一定会跟上。
顾盼确实没有选择。夜渊抛出的诱饵，她无法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这片光怪陆离的魔界大地上。这里的植物，都像是死物，没有一片绿叶，只有嶙峋的枝干直指天空。脚下的苔原却又充满了诡异的生机，每一次踩踏，都能感觉到轻微的脉动，仿佛正走在一个巨大生物的皮肤上。
空气中，浓郁的魔气像水银一般厚重，压迫着顾盼的每一次呼吸。她体内的灵力运转晦涩，像是齿轮间被灌入了沙砾。但丹田深处的噬灵口，却在这种环境下如鱼得水，它悄无声息地张开，像一个不知餍足的饕餮，将一丝丝侵入体内的魔气吞噬、转化，再反哺给冰灵根。
顾盼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默默适应着这种变化。她发现，夜渊走在这片土地上，与自己完全不同。他不是在“抵抗”魔气，而是在“融入”。他的每一缕气息，都与这片天地的脉搏完美契合。他不是一个过客，他本身就是这片世界的一部分。
这个认知，让顾盼对夜渊的危险性，又提高了一个层级。
他们走了不知多久，这片没有日升月落的天地，让人很难判断时间的流逝。前方的骸骨丛林渐渐变得稀疏，地势开始向上倾斜。
最终，夜渊在一处高耸的黑色断崖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
他淡淡地说。
顾盼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朝断崖下望去。只一眼，她便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断崖之下，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袤的巨大盆地。盆地的中心，坐落着一座城市。
一座……活着的城市。
它不是由砖石砌成，而是由无数狰狞的、如同巨兽脊骨般的黑色山脉扭曲盘旋而成。无数座高耸入云的尖塔，像是刺破天穹的利角，彼此之间由闪烁着紫色电光的浮桥连接。在那些尖塔之间，悬浮着一座座巨大的、由黑曜石打造的空中堡垒，如同沉默的守护者。
城市并非静止。一道道如同岩浆般的暗紫色能量，在那些建筑之间缓缓流淌，像是这座巨城的血脉，每一次搏动，都让整座城市散发出一种邪异而磅礴的生命力。
这里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只有纯粹的、极致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黑暗与威严。它像一头蛰伏在深渊中的太古巨兽，仅仅是凝视着它，就足以让心志不坚的修士神魂崩溃。
这就是魔都城。
魔界的心脏。
顾盼站在崖边，任凭深渊的罡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被这超乎想象的景象所带来的震撼，以及一种更加深沉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她想起了京城，想起了镇国公府，想起了那些金碧辉煌却又腐朽不堪的楼阁。与眼前的魔都城相比，那些人间的权势与繁华，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欢迎来到魔都城。”夜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恶魔低语般的笑意。
“在这里，要么成为主宰，要么……”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城市最中心那座最高、最狰狞的尖塔，声音变得幽远而冷酷。
“……成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