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
他几乎能肯定了。
只有时家，才能让秦也瞬间丧失所有反抗的力气，也只有时家，有能力、有动机，用这种方式“处理”时明玺。
如果真是时家内部动手，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车子掉头驶离玖园，即墨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他当然恨秦也，这份恨意根深蒂固。
他清楚地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即墨笙先一步泥足深陷，偏执地去找时明玺，被拒绝后便将所有怨恨转嫁到秦也身上，甚至策划了那场愚蠢的绑架。
时明玺后来的报复确实狠绝到不留余地，从客观角度看，秦也甚至可以说是受害者之一。
道理他都懂。
可那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他看着即墨笙从活泼明媚，变成如今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
他看着大哥即墨易心灰意冷远走异国，一家人散落天涯。
他没法不迁怒，没法不厌恶。
看到她，就会想起即墨笙毫无生气的脸，他以为自己对她的厌恶是纯粹而坚固的。
但刚才，看着她明明虚弱得下一秒就要倒下，却强撑着离开。
看着她孤零零一个人，要面对带走时明玺的时家，家里还有一个身患绝症的小女儿。
那女人，确实可怜。
他更加恼火。
他凭什么要觉得她可怜？
她再可怜，能有他妹妹可怜？
可那念头就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时家那潭水有多深，他多少知道一些。
时明玺尚且被以救治之名强行带走，秦也一个孤儿院还是福利院出生的人，毫无根基也不被时家真正承认，拿什么去对抗？
即墨现睁开眼，换了个地址，去老宅。
他得想想，这件事，他到底要掺和到什么程度。
袖手旁观，看着时家内部消化掉这次“危机”吗……
但……时明玺吧……
他是哥哥的发小，自己算是他们的小跟班，他记忆最多的是时明玺的背影，他总是走在前面。
秦也一人面对时家，居然尝试反抗，而不是放弃。
他忽然有些理解时明玺为什么会为她着魔了。
回到老宅，他看到了些老照片，坐在院中，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他不知道怎么选。
即墨易在国外跟出家了似的，讲话有时候云里雾里，但是他总是想听他的意见。
哥哥还是喜欢秦也，平时他都不肯说这么多。
电话结束后，他又拨通了那个海外电话。
“之前让你查的关于时明玺的线索，方向调整一下。重点查时家医疗系统近期的异常人员、物资及资金调动，尤其是涉及境外转运和顶尖外科团队的。还有，留意时家内部，有没有针对玺玉集团或时明玺直系亲属的监控或限制动向。要最隐蔽的渠道，信息到我为止，不要外泄，也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明白。难度会很大，时家内部的信息壁垒很高。”
“我知道。尽力而为，注意安全。”即墨现说完，挂了电话。
一个电话二百万就没了啊！
至于秦也……他走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剩下的，看她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