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指尖摩挲着那半枚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
她抬眼看向龙溟，出声：“你刚才说，那个阁主的身影有些眼熟？”
龙溟正替她包扎手臂上被碎石划出的血痕，闻言动作一顿，出声：“嗯。虽然戴着面具，但转身时肩背的轮廓……很像一个人。”
“谁？”
“我父皇当年的副将，陈锋。”龙溟声音低沉，“十年前他战死沙场，是我亲手收的尸。”
木念捏紧玉佩道：“你确定他死了？”
“确定。”龙溟系好绷带，“我验过尸。但刚才那人侧身的姿态和陈锋习惯性的微跛几乎一样。”
木念将捡到的玉佩递过去，出声：“那你再看看这个。”
龙溟接过，从自己颈间扯出一直贴身佩戴的另半枚玉佩。两半残玉合拢，严丝合缝地拼成一只完整的龙字。
“这是我龙家暗卫的标识。”龙溟眼神骤寒道，“持此玉者一半者，皆是父亲亲自培养的死士，誓死效忠龙家。当年……应该都战死了。”
木念看向他，出声：“如果陈锋没死，他就是影阁阁主……”
“那就说明，当年的战事有蹊跷。”龙溟攥紧玉佩，玉的边缘几乎嵌进掌心，“也可能说明，我龙家军里，早就被人埋了钉子。”
亲卫队长在外低声禀报：“将军，夫人，刀疤脸已简单审讯完毕。他要求和夫人谈条件。”
木念与龙溟对视一眼，扬声道：“带他进来。”
刀疤脸被反绑着双手推进来，扑通跪地：“夫人、将军！小的愿意交代，只求留黑风寨老弱妇孺一条活路。”
木念在简易木凳上坐下，出声：“那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
“值，绝对值！”刀疤脸急声道，“影阁阁主每次来寨子，都从不在人前摘面具。但有一次我送酒进去，撞见他在看一幅画像。”
木念出声：“什么画像？”
“是个穿着铠甲的男人，看着挺威风。旁边还有个少年，模样……有几分像将军您年少时画像。”
龙溟眼神一厉：“画像在哪？”
“被阁主拿走了。我记得，画右下角有个印章，写着龙吟虎啸。”
龙溟猛地站起道：“那是我父皇的私印。”
木念按住他手臂，继续问刀疤脸：“还有呢？阁主和寨主最近一次密谈，说了什么？”
“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说是什么钥匙，就在这黑风寨的密道里。还说什么龙家的秘密，时机将至。”
木念追问：“钥匙长什么样？”
“没听清。就隐约听到一句玉佩为引，血脉为匙。”
木念心头一跳，看向龙溟。
龙溟沉声问：“寨主现在在哪？”
“应该在寨中密室。就在西侧矿坑最大的那个洞窟里，里面有道暗门，需要机关开启。”
木念起身：“带我们去找。若你所言属实，我保你寨中无辜者性命。”
“谢夫人！”刀疤脸连连磕头，“小的这就带路。”
龙溟挥手让亲卫将人带出去，转身拉住木念道：“你伤势未愈，留在营地。我去。”
木念摇头：“对方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灵泉水和水泥方子，他们志在必得。我不出现，他们不会露头。”
龙溟皱眉：“你怀疑……”
“我怀疑我娘、龙家和影阁，早有渊源。”木念将玉佩分开，一半塞回他手中，一半自己收起，“走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一行人趁着夜色，由刀疤脸带路，悄无声息地摸向西侧矿坑。
矿坑深处，果然有个极其隐蔽的洞口，被废矿石遮掩着。
亲卫队长探查后回报：“将军，夫人，里面有火光，还有人声。”
龙溟示意亲卫分散包围，自己与木念贴近洞口。
里面传来寨主粗哑的嗓音：“阁主，龙溟夫妇肯定已死在密道里了，咱们是不是该按计划行事了？”
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正是那阁主：“急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木念那女人，诡计多端得很。”
寨主道：“那现在怎么办？钥匙还没找到呢！”
阁主出声：“放心。只要龙溟和木念身上的玉佩合二为一，再加上龙家血脉……自然就能找到钥匙。”
木念心中凛然，看向龙溟，用眼神询问：他知道玉佩合拢了？
龙溟微微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阁主道：“去，派人再去密道出口守着。一旦发现他们……格杀勿论。记住，木念要留活口，她还有大用。”
“是！”
听到里面脚步声朝洞口而来，龙溟立刻打了个手势，亲卫们迅速隐蔽。
木念深吸一口气，在龙溟惊愕的目光中，掀开遮挡的树枝，大步走了进去。
“不必麻烦。”她声音清冷，响彻矿洞，“我亲自送上门来了。”
洞内众人骇然变色。
寨主猛地站起，出声：“你……你没死？”
阁主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微微一僵，随即轻笑：“龙夫人果然命大。”
木念目光扫过他们，落在阁主脸上，出声：“阁主对我这般念念不忘，我怎能轻易就死？”
她晃了晃手中的半枚玉佩：“你不是要这个吗？过来拿。”
阁主眼神贪婪地盯着玉佩，却又忌惮地看向她身后——龙溟持刀而立，眼神如冰，封住了所有退路。
“夫人这是请君入瓮？”阁主声音嘶哑。
“不敢。”木念微笑，“只是有些问题，想当面请教阁主。”
木念往前一步，紧紧盯着面具后的眼睛，出声：“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夫君家的事，如此了如指掌？”
“还有……”她声音陡然转厉，“十年前龙家军那场败仗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阁主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矿洞深处传来轰隆巨响，整个洞窟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寨主惊慌大喊。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匪连滚爬爬冲进来，出声：“寨主，不好了，矿坑……矿坑塌了，有兄弟看到是影阁的人引爆炸药。”
阁主眼中闪过狠厉，甩出烟雾弹道：“撤！”
“想走？”龙溟长刀一横，劈开烟雾，直取阁主。
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
木念被亲卫护着后退，她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发现寨主正偷偷摸摸走向洞壁某处，想启动什么机关。
她毫不犹豫举枪射击。
“砰！”
子弹打在寨主脚边，吓得他僵在原地。
“寨主。”木念走过去，枪口对准他道，“看来你的合作对象，并没把你的命当回事。”
寨主面如死灰，出声：“夫人饶命，我……我知道阁主一个秘密。”
“说！”
“他……他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去后山祭拜，祭拜一个无字碑。有一次我偷偷跟去，听到他对着墓碑说……说皇上，属下对不起您。”
皇上？木念心头巨震。是龙溟的父亲？
就在这时，龙溟一刀挑飞了阁主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狰狞可怖。但那双眼睛，龙溟绝不会认错。
“陈锋！”龙溟声音发颤，“果然是你，为什么你没死？”
陈锋阁主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复杂地看着龙溟，出声：“少主……很多事，不是你所见那般。”
他说完就掷出几颗弹丸，浓烟和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屏息！”龙溟疾呼，一把将木念拉入怀中。
待烟雾散去，陈锋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几滴鲜血。
矿洞的摇晃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落下。
“这里要塌了。先出去。”龙溟护着木念，下令撤退。
混乱中，木念下意识回头，看向陈锋消失的方向，意外发现他刚才站立地面上，用血画了一个极其古怪符号。
那符号……她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在娘亲留下的那个旧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