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灵剑插进虚空的瞬间,一道微光从剑柄蔓延开来。那光很弱,像是风中残烛,却硬生生在扭曲的空间里撑出一块立足之地。
夜澜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剑身,右手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像被火烧过,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面具下的脸没有血色,右脸伤处渗出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在虚空中蒸发成淡红雾气。
幽瞳趴在他左侧,两条尾巴无力垂下,第三条还在勉强舞动,银光在周身流转,试图维持屏障。她的额头全是冷汗,牙齿咬得发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撕裂喉咙。
雷嗔站在右侧高处,双翼展开到极限,羽毛边缘跳动着零星雷光。他的脚掌踩在由灵力凝成的虚影平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龙角骨鞭拖在地上,发出轻微摩擦声。
他们背靠背,谁都没说话。
前方黑影缓缓压近,冥主的巨大身躯笼罩整个视野。他的手掌抬起,黑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出,化作无数道锁链朝三人缠来。
“挡!”夜澜低吼。
新生灵剑猛然震颤,冰霜与雷霆交织成弧形屏障,迎上第一波攻击。轰鸣声接连响起,屏障剧烈晃动,裂痕迅速蔓延。
第二波紧随而至,力量更强。屏障炸开,碎片四散,余波将三人狠狠掀退。夜澜手臂一沉,差点跪倒,硬是用剑尖撑住地面才没倒下。
幽瞳强提一口气,尾尖划出月牙轨迹,空间出现细微波动。她一把抓住雷嗔手腕,用力一甩。雷嗔顺势跃起,冲向侧上方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区域。
冥主冷笑一声,一只巨手横扫而来。空间像是纸张一样被撕开,黑色刃流呼啸而过。幽瞳反应极快,身体猛地扭转向下,但尾巴末端还是被擦中,直接削去一段。
鲜血刚溅出就被吸走,连痕迹都没留下。
“小心乱流!”雷嗔大喊。
话音未落,头顶虚空突然塌陷,一道旋转黑刃凭空出现,直劈而下。夜澜抬剑格挡,剑身与黑刃相撞,发出刺耳摩擦声。他双脚陷入伪地面,膝盖以下几乎没入其中。
雷嗔终于腾出手,双手握紧龙角骨鞭,猛地抽向虚空。鞭身爆发出一团雷光,引动一丝天劫之雷降下,砸在冥主手臂上。
黑气翻滚,冥主动作顿了一下。
“有效!”雷嗔眼睛一亮,立刻催动体内残存雷源。
可就在下一瞬,一股反噬之力从天而降,直接轰在他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双翼焦黑一片,嘴角溢出黑血。
“别硬拼。”夜澜咬牙,“保存力气。”
“你说得轻巧……”雷嗔咳了一声,抹掉嘴角血迹,“不拼怎么活?”
冥主再次抬手,这次不再是零散攻击。整片虚空开始震动,黑色灵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层层叠叠,毫无间隙。
夜澜知道挡不住。
他猛地将新生灵剑拔起,转身插入幽瞳脚下的位置。剑身再度释放微光,两人脚下的空间稍微稳固。幽瞳立刻结印,银光屏障重新成型,勉强挡住第一波冲击。
雷嗔见状,也把龙角骨鞭插进自己站立的平台,雷光顺着鞭身扩散,形成小型防护圈。
三股力量各自为战,勉强撑住。
可环境本身也在压制他们。
这里的空气沉重得像铅块,每一次呼吸都让肺部剧痛。神识放不出去,稍一延伸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就连幻天塔的感应也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布。
夜澜尝试调动体内残余灵力,却发现经脉堵塞严重,灵力运转迟缓。他低头看了眼左手,掌心符纹彻底消失,时间之力耗尽了。
“不能再等了。”他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雷嗔喘着粗气,“正面冲上去送死?”
“不是送死。”夜澜盯着冥主,“是逼他露出破绽。”
“你疯了?”雷嗔瞪眼,“你现在连站稳都费劲!”
“所以我需要你们掩护。”夜澜慢慢站直身体,握住剑柄,“我出一剑,你们必须在同一时间动手。”
幽瞳点头:“我能再跳一次,但只能偏移短距离。”
“够了。”夜澜说,“只要能打乱他的节奏。”
雷嗔沉默几秒,忽然咧嘴一笑:“行啊,那就一起上。反正老子早就想劈他了。”
三人交换眼神,没有多余话语。
夜澜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压缩到剑尖。新生灵剑嗡鸣不止,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
幽瞳闭上眼,尾巴轻轻摆动,银光在体表凝聚。
雷嗔双手握紧龙角骨鞭,双翼残余雷光尽数汇聚于鞭首。
下一刻,夜澜率先发动。
他踏步向前,新生灵剑划破虚空,一道冰蓝雷光直冲冥主面门。剑未至,压迫感已让空间扭曲。
冥主冷哼,抬起手臂格挡。黑气凝聚成盾,迎向剑光。
就在这一瞬,幽瞳身形一闪,出现在冥主左肩后方,尾尖猛地点向其颈部连接处。那里有一道尚未愈合的裂痕,是之前苍冥剑崩解时留下的伤。
雷嗔同时出手,龙角骨鞭化作长虹,直取冥主右眼。
三道攻击几乎同步命中。
冰雷剑光炸开,银色爪痕撕裂黑气,雷鞭重重抽在眼球外围。冥主发出一声闷响,巨大身躯晃了一下,黑气剧烈翻腾。
“成了?”雷嗔大喜。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冥主那只完好的眼睛猛然睁开,红光暴涨。
他开口了。
声音不再只是回荡在识海,而是直接震动整个虚空。
“蝼蚁。”
两个字落下,四周空间瞬间塌陷。黑色漩涡在头顶成型,强大的吸力将三人往中心拉扯。碎石、残骸、光线,全都被吞噬。
夜澜的剑被强行扯偏,整个人失去平衡。幽瞳的空间屏障当场破碎,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雷嗔的龙角骨鞭脱手,双翼被乱流撕开数道口子。
他们被分开。
夜澜撞上一块漂浮的巨石,背部传来剧痛。他挣扎着抬头,看到冥主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掌心凝聚出一团比之前更浓的黑球。
里面隐约有无数人脸在扭曲哀嚎。
“你们以为能伤我?”冥主的声音冰冷,“这里是我的领域,是混沌滋生的地方。你们进来,就注定要成为养料。”
夜澜咬牙,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他低头看去,发现新生灵剑插在不远处的虚空中,剑身裂痕更多了。
幽瞳倒在另一侧,尾巴只剩一点微光闪烁,气息越来越弱。
雷嗔半挂在断裂的锁链上,一只手死死抓着链环,另一只手试图去够掉落的龙角骨鞭。
没有人能动。
冥主的手掌缓缓压下。
黑球开始旋转,恐怖的能量正在积聚。
夜澜看着那团黑暗,忽然笑了。
他用尽力气,把手伸向胸前。
指尖触碰到一抹温热。
那是母亲留下的耳坠残片,一直贴身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