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气草被护卫呈到高台上，测灵长老用两根手指捏起灵草，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眉峰微挑。这株灵草的根须完整，叶片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显然是刚采摘不久，灵气尚未流失——对于常年待在清风镇的修士来说，能得到这样一株新鲜的凝气草，并不算容易。
“还算有些眼力。”长老放下灵草，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这凝气草虽不入流，但对气灵境修士稳固气息确有裨益。你倒是舍得。”
韩振躬身道：“只要能给小儿一个机会，什么都值得。”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番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知道，这株凝气草是家里半年的指望，若是韩烨测不出灵根，不仅孩子的希望破灭，连一家人接下来的生计都要发愁。
韩冲在一旁看得眼热，他虽不缺这株灵草，却见不得一个旁系用这种方式获得机会，忍不住冷笑道：“韩振，你可别后悔。这灵草给了长老，就算测出个下品灵根，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凭这个飞黄腾达不成？”
韩振没有理会他，只是紧紧盯着韩烨，用眼神示意他上前。
韩烨走到测灵石前，小手微微颤抖。他看着那块莹白的石头，又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眼中的期盼与担忧，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按在了测灵石上。
指尖触及石头的瞬间，传来一阵冰凉温润的触感，仿佛握着一块浸在溪水里的玉石。韩烨闭上眼睛，按照父亲之前教的，努力放空思绪，想象着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测灵石却毫无反应，依旧是那块冰冷的石头。
韩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手心的汗几乎要把衣角浸透。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就说嘛，浪费时间。”
“连凝气草都白花了，真是活该。”
“韩冲兄说得对，旁系就是旁系，难成大器。”
测灵长老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眼神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浓。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一个猎虎村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灵根？刚才收下凝气草，不过是不想驳了“韩家血脉”这层薄面，顺便赚个便宜罢了。
韩烨的手心也开始冒汗，汗水顺着指缝渗进测灵石的纹路里。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却依旧死死按着石头，不肯放弃。他想起张老说的“灵气无处不在”，想起父亲说的“别丢了骨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等等，再试试……
就在这时，测灵石忽然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韩振猛地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冲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死死盯着测灵石。
测灵长老放下茶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块石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测灵石上，演武场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韩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从测灵石涌入掌心，顺着手臂往身体里钻，那感觉很轻，很淡，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
他不知道，这株凝气草的价值，远不止长老眼中的“稳固气息”。对于常年与山林为伴的韩振来说，这株草是用三天三夜守在悬崖边换来的；而对于此刻的韩烨来说，它换来的不仅是一次测灵的机会，更是一次证明自己的可能——哪怕这可能，微弱得像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