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停了。
楚凌天站在引灵柱下，掌心还残留着金红色气旋的余温。屏障已经稳定运行，地下产卵装置也被销毁，工地重新恢复运转。他正要转身离开，通讯器突然响起。
是林婉。
“楚先生，苏清漪刚做完第二次孕检，数据有些异常，需要你立刻过来一趟。”
声音很稳，但语速比平时快半拍。
楚凌天眉头一沉，没多问，直接跃起，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医疗区在灵能要塞东侧，全程封闭，只有核心成员能进入。他推开病房门时，林婉正盯着投影屏，手指快速滑动。苏清漪躺在床上，脸色如常，见他进来，想坐起来。
“别动。”楚凌天几步走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躺着。”
她点点头，手轻轻覆上小腹。
林婉关掉投影，走过来低声说：“双胞胎发育正常，心跳、灵能波动都在标准范围。但他们在能量层面有异象——一个胎儿散发龙气，另一个是凤血气息，两种能量在母体中交汇，形成闭环循环。”
楚凌天眼神微动。
“这不正常？”
“本不该这么早显现。”林婉摇头，“龙凤血脉极难共存，更别说在胚胎阶段就完成能量对流。我查了历代记录，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我在交汇点检测到一丝永夜气息。”
房间瞬间安静。
楚凌天盯着她：“多淡？”
“几乎捕捉不到，频率极低，像是被刻意隐藏。但它和苏清漪体内残存的那缕魂力产生了共振，每三小时一次，持续七秒。”
楚凌天抬手，掌心凝聚一团龙气，缓缓靠近苏清漪腹部。金色光芒映照之下，胎儿区域泛起微弱光晕，一明一暗，如同呼吸。果然，每隔一段时间，那层光就会轻微扭曲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碰触。
他收回手，目光沉了下来。
这时，通讯器再次震动。
不是林婉打来的，是夜枭。
“墨尘子有话传给你，说是关于胎儿防护的事，必须现在说。”
楚凌天接通。
画面里出现墨尘子的脸。他坐在牢房角落，头发乱了些，眼神却比从前清明。看到楚凌天，他没有废话。
“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靠普通手段护住。她们现在平衡，是因为龙凤相生，可一旦外界有永夜之力牵引，那丝残魂就会变成通道。”
他停了一下：“用龙骨谶语的拓片贴身放着，金纹能隔绝邪气。越早越好。”
林婉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研究过灭世魔龙的封印术。”墨尘子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当年参与布置的人里，有我师父。他留下的笔记提到过——真龙与真凤降世，必遭永夜觊觎。唯一的防法，就是以先祖之言为盾。”
楚凌天沉默几秒，看向林婉。
“他说的，你能验证吗？”
林婉点头：“理论上可行。龙骨文字带有法则烙印，尤其是‘护’‘守’‘安’这类字眼，本身就具备镇压作用。如果拓片完整，确实能形成被动防护场。”
楚凌天不再犹豫。
他转向通讯器：“夜枭。”
“在。”
“你现在出发，去地心龙脊通道，把完整的龙骨谶语全部拓下来。我要整套，一页都不能少。”
“明白。”夜枭的声音立刻紧绷，“但我一个人进地心，路上可能有风险。”
“我会给你通行凭证。”
楚凌天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盘龙纹路，是他从楚家老宅带出来的信物。他又并指划开手腕，逼出一滴精血混入龙气，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印，打入夜枭体内。
“这是楚家印记，地心古龙认得。只要你不主动破坏遗迹，就不会触发诅咒。”
“收到。”夜枭收好玉佩，画面切断。
林婉看着他：“拓片送回来之前，我们只能干等？”
“不。”楚凌天走到床边，从袖中取出一块灰白色骨片，约莫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中间隐约有个“护”字，金光已褪去大半。
“这是上次进龙脊通道时捡的，碎块上的残纹。虽然不完整，但应该有点用。”
他把骨片放进一个银盒，放在苏清漪枕头底下。
“闭眼休息。”
苏清漪点头，慢慢合上眼睛。
林婉开启监测仪，屏幕上两条生命线平稳跳动，能量环缓缓旋转。过了几分钟，原本每隔三小时会出现一次的扭曲波形，暂时消失了。
“有效。”林婉轻声说。
楚凌天坐在床沿，握住苏清漪的手。
她的手很凉。
“怕吗？”
她摇摇头：“有你在，不怕。”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裹进掌心。
林婉退出几步，守在门口。她没再看屏幕，而是低头记录刚才的数据。写到一半，笔尖一顿。
她抬头看向病房内。
楚凌天依旧坐着，背对着门，肩膀线条绷得很紧。苏清漪已经睡着，呼吸均匀。可就在那一瞬间，监测仪上，胎儿的能量交汇点，又闪了一下。
极其微弱，像风吹过灯芯。
她没出声，悄悄调高了扫描精度。
与此同时，楚凌天也察觉到了。
他低头看着苏清漪的脸，指尖轻轻拂过她额角的一缕碎发。她睡得很沉，但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梦到了什么。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睡吧，我在。”
话音落下，那股波动又平息了。
林婉松了口气，继续记录。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外面工地上，新的建材正在卸货，机械臂有序运转。引灵柱的金光依旧流转，屏障稳定运行。一切看起来都回到了正轨。
可楚凌天知道，真正的威胁才刚刚浮现。
不是虫卵，不是渗透，而是藏在血脉深处的东西。
有人想通过苏清漪体内的残魂，影响还未出生的孩子。
他站起身，对林婉说：“加强监测，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另外，准备一批特制灵绸，等拓片回来，第一时间封装。”
“需要加防护阵吗？”
“加上三层重力场，外圈再布空间折叠层。谁都不能靠近，包括你。”
林婉点头：“明白。”
楚凌天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走出病房。
他一路走向引灵柱，脚步没停。
通讯器再次亮起。
是夜枭。
“已进入龙脊通道入口，诅咒红光出现，但未攻击。龙气印记生效，我可以继续前进。”
“保持联系。”楚凌天说，“拓完立刻返程，不要停留。”
“是。”
切断通讯后，他站在引灵柱前，抬头望着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
手指无意识抚上右肩。
那里，龙形胎记隐隐发烫。
他知道，这一趟不会太平。
地心深处藏着太多秘密，而敌人一定也在盯着这一刻。
谁都不准动他的孩子。
一个都不行。
远处，最后一辆运输车缓缓驶入工地。
车身上沾着泥，车牌号被遮住了一半。
驾驶室没人。
车子自己停在了材料堆放区，引擎熄火。
没有人注意到，车厢底部，有一小块混凝土正在缓慢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