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公使馆在焚烧文件，准备撤离？
这个消息让溥仪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日本人要跑？为什么？
是因为美俄公使的联合施压，让他们意识到阴谋暴露，难以在京畿继续兴风作浪？还是因为袁世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让他们觉得投资失败，准备及时止损？
无论如何，这绝对是一个重大转机！
日本人一旦撤离，就等于斩断了袁世凯一条重要的外部臂助，其“清君侧”的正当性将进一步削弱！而且，他们匆忙撤离，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甚至可能……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溥仪的脑海！
“聂卿！王卿！”溥仪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急促。
“臣在！”聂宪藩和王士珍同时应道。
“日本公使馆异动，此乃天赐良机！”溥仪目光灼灼，“他们仓促撤离，内部必然混乱！朕要你们，立刻调派绝对可靠的精锐人手，给朕盯死日本公使馆！尤其是他们运出的行李、文件箱！想办法，截下他们最核心的机密文件！”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狠绝：“必要时，可以制造一点‘意外’，比如马车失控、民夫骚乱等等，趁乱行事！但记住，绝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留下把柄！”
这是要虎口拔牙，趁火打劫！聂宪藩和王士珍都是久经沙场之辈，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图，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奋。若能拿到日本人与袁世凯勾结的铁证，那在舆论和道义上，就将彻底占据主动！
“臣等明白！这就去安排！”两人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布置。
下达完这个极其冒险的命令，溥仪的心依旧怦怦直跳。他知道这是在玩火，一旦失败，可能引来日本方面疯狂的报复。但他更知道，机会稍纵即逝，绝不能放过！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日本人撤离，对袁世凯绝对是重大打击。袁世凯会作何反应？是狗急跳墙，立刻发动进攻？还是暂时退却，另谋他策？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德全！”
“奴才在！”
“你立刻去将载沣、世续、那桐给朕叫来！”溥仪吩咐道。载沣是摄政王，世续和那桐是军机大臣，名义上的朝廷中枢。在这种关键时刻，哪怕只是装点门面，也需要他们出来稳定人心。
“嗻！”
很快，载沣、世续、那桐三人匆匆赶来。载沣依旧是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世续和那桐则要沉稳许多，但眉宇间也带着深深的忧虑。
“如今局势，尔等皆知。”溥仪没有废话，直接说道，“袁世凯逆迹已彰，日本外援动摇。然，困兽犹斗，不可不防。摄政王，你即刻以朝廷名义，明发上谕，痛斥袁世凯勾结外寇、兵逼京师之罪，削其一切官爵，着天下兵马共讨之！”
这是正式的官方定性，将袁世凯彻底打成国贼！
载沣闻言，手一抖，差点拿不住笔。由他名义下发这道讨逆诏书，就等于和袁世凯彻底撕破脸，再无转圜余地。
“皇帝……这……”载沣还想犹豫。
“嗯？”溥仪目光一冷。
载沣浑身一颤，连忙道：“臣……臣遵旨！这就拟旨！”
“世续，那桐。”溥仪又看向两位军机大臣，“你二人负责联络各地督抚，尤其是两江、两广、湖广等地，将袁世凯罪状通报过去，看看他们的反应！同时，加紧筹措城内粮饷，以备久战！”
“臣等领旨！”世续和那桐躬身应下。他们知道，这是要争取地方实力派的支持，至少是让他们保持中立。
安排完这些，溥仪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一切手段，从内部瓦解袁世凯的攻势，并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支持和时间。
接下来的半天，北京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城外的北洋军没有动静，城内的守军严阵以待。但暗地里，无数讯息和指令在飞快传递。
聂宪藩和王士珍派出的精锐，如同幽灵般潜伏在日本公使馆周围，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载沣战战兢兢地颁布了讨逆诏书，公告一出，京城哗然，舆论彻底倒向朝廷一方。
世续和那桐也在加紧与各地督抚联络，虽然回应者寥寥，但至少没有明确支持袁世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傍晚时分，聂宪藩终于带来了消息，他亲自赶回养心殿，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凝重。
“皇上！得手了！”聂宪藩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的、略显焦黑的笔记本，“我们的人制造了一场小的骚乱，趁日本护卫分散注意力时，从一个试图秘密运走的箱子里，抢出了这个！箱子里大部分文件都被烧毁或带走了，这是唯一抢到的！”
溥仪心脏狂跳，接过那本笔记本。笔记本边缘有烧灼的痕迹，显然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他小心翼翼地翻开。
里面是用日文和中文混合记录的一些内容，字迹潦草，像是工作日志。快速浏览了几页，溥仪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上面不仅详细记录了与奕匡、赵秉钧等人的秘密接触和交易，更重要的是，在后面几页，清晰记录了与袁世凯秘密使者会谈的要点！包括袁世凯承诺事成后给予日本的东北铁路修筑权、矿山开采权，甚至包括在山东、福建等地的特殊利益！还有双方约定的联络方式和信号！
铁证！这是比奕匡那些信件更加直接、更加致命的铁证！直接证明了袁世凯为了上位，不惜出卖国家核心利益！
“好！好！好！”溥仪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聂卿，你们立下大功了！”
有了这个，他就能将袁世凯彻底钉在卖国贼的耻辱柱上！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再也无法伪装！
然而，没等溥仪高兴太久，殿外突然传来如同雷鸣般的——炮声！
“轰！！！”
一声巨响，震得养心殿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炮火声！从声音判断，正是来自城南方向！
北洋军……开始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