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剑指向东方，凌颜和玉珩对视一眼，没有多言。她收起储物戒，指尖还残留着空间玉简震动的余感。刚才那阵波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但她清楚，这不是错觉。
两人并肩走出洞府，脚下一踏便是御风符生效，身形掠空而起。边境密林在望，任务是巡查北域灵脉是否稳定，本是例行公事，可此刻气氛已悄然变化。
飞至半途，凌颜忽地抬手。玉珩立刻停下，落在一棵古树粗枝上，稳如磐石。她闭眼一瞬，混沌灵根微动，空间玉简再次震颤，比之前更急。
“前面不对。”她说，“有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下落，落地无声。玉珩紧随其后，袖中玄月剑轻鸣，剑气护体。
前方五十步外，一棵老树干上刻着一道符纹。线条扭曲，像是用枯枝划出，又似某种爪痕拼凑而成。黑气缭绕，阴冷刺骨，与正道灵气格格不入。
凌颜蹲下，伸手探向地面。万物亲和体质让她能感知灵气流向。这片区域的灵气回流呈螺旋状，像是被人刻意引导过，形成一个微型漩涡，中心正是那棵树。
“陷阱。”她低声说，“不是攻击型，是标记。”
玉珩一步上前，剑尖轻点符纹。刹那间，黑气翻涌，顺着剑身往上爬。他眼神一冷，剑气爆发，轰然斩下。整棵古树连同三丈内泥土被削平，碎屑四溅，地面留下深深沟壑。
烟尘散去，原地只剩焦黑阵纹残迹，边缘还在冒着灰烟。
“毁了。”他说，“但留下的东西不能放任不管。”
凌颜取出青铜鼎，轻放在地上。她掌心贴鼎，低声道：“星引，出来。”
器灵应声浮现，一团淡金色火焰从鼎口飘出，悬于残迹上方。火焰缓缓落下，包裹住焦痕。几息之后，一丝灰紫色雾气被提炼而出，悬浮半空。
她以混沌灵根为引，将雾气导入空间玉简。玉简表面泛起微光，浮现一行字：
【相似度78%，源自曾接触混沌灵根者之术法残留】
她瞳孔一缩。
这不是偶然。有人用过她的灵根气息，或是近距离接触过她本人，才可能留下这种共鸣痕迹。这标记，冲她来的。
“他们知道你是混沌灵根。”玉珩声音低沉，“而且不止一次接触过你。”
她没回答，脑子里快速回放近期经历。宗门大比前她曾暴露体质，但当时在场之人皆为可信同伴。除非……有人暗中记录了那一幕，或偷取了她遗留的气息。
“不是现在的事。”她说，“这手法残留的能量很旧，至少半个月前就存在了。他们在布局，等我出现。”
玉珩眉头紧锁。他看向四周密林，目光如刀。远处林梢微微晃动，风不大，却有一处枝叶摆动角度异常。
他不动声色，右手一扬，三枚无形剑影悄无声息地射出，埋入四角土地。这是追踪剑影，一旦有人靠近便会自动触发。
凌颜则从袖中取出一张五品破障符，指尖一弹，符纸无声嵌入脚下泥土。她画了个简易阵纹，连接符纸，布下隐形预警阵。只要有人踏入十步之内，符箓就会自爆示警。
两人装作检查现场，实则神识全开。
半柱香过去，林间寂静无声。
忽然，预警阵轻微震动。
一道黑影从左侧林中掠过，速度极快，几乎贴地而行。符箓爆裂瞬间，玉珩剑光如电射出，直追而去。黑影仓皇后撤，动作狼狈，竟丢下一物。
是一枚黑色骨牌，巴掌大小，材质不明，像是某种妖兽骨片磨制而成。上面刻着诡异图腾，形似扭曲的人脸，双眼位置挖空，透着一股邪气。
凌颜捡起骨牌，指尖刚触到表面，空间玉简又是一震。这次不是预警，而是反馈——骨牌上有极淡的混沌灵根共鸣，虽被刻意掩盖，但仍逃不过她的感知。
“他们真的在找我。”她握紧骨牌，“不是误打误撞，是专门设局引我过来。”
玉珩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峻。“这标记不会单独存在。附近一定还有别的线索，或是监视点。”
“他们想确认我有没有上钩。”她冷笑，“现在答案有了。”
她将骨牌收入储物戒，打开密格封存。刚才截取的残留印记也一并存入，等回去再仔细分析。眼下最重要的是判断对方是否还在附近。
奇兽幼崽在空间里一直低呜不止，显然是感知到了危险气息。它平时贪吃爱闹，但从不无故躁动。这说明敌人不仅来过，还留下了某种隐性威胁。
“我们不能走。”她说，“如果现在返回宗门，他们会以为我们退了，下次设的局只会更狠。”
玉珩点头。“那就等他们再出手。”
他抬手一招，三枚追踪剑影收回手中。其中一枚剑尖沾了点黑灰，像是从对方衣物上刮下的痕迹。他用指腹抹了一点，凑近鼻端闻了闻。
“腐草味，混着铁锈。”他说，“常在沼泽地带活动的人才会沾上这种东西。”
凌颜立刻反应过来。“北域西边那片死泽？三年前塌陷的灵脉就在那儿。”
“对。”他眼神一厉，“他们把据点设在废脉深处，利用地底阴气遮掩行踪。”
她低头看脚下焦土，又抬头望向密林深处。阳光被树冠挡住，林中光线昏暗。但这片林子她走过多次，地形熟悉。若真有人藏身，最可能的位置是东侧断崖下的废弃矿道。
“矿道入口被藤蔓盖住了。”她说，“但里面通着地下河，能直通死泽。”
玉珩已迈步向前。“去看看。”
两人不再隐藏行迹，直奔东侧。途中凌颜取出几张新制符纸，交给玉珩一张。“这是感应符，贴身上能防神识探查。另一张是反击符，触发即爆，威力够掀翻一座小山。”
他接过，随手贴在衣内。动作熟练，显然早习惯她随时发符。
抵达断崖下，藤蔓垂落如帘。玉珩一剑挥过，藤蔓断裂，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
洞内漆黑，地面湿滑。凌颜取出一颗夜明珠，光芒柔和，照亮前路。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有明显凿痕，是旧时矿工所留。
深入百步后，地面开始出现脚印。泥泞中留下的痕迹很浅，但能看出是靴底带钉的那种。脚印朝里延伸，未见回头。
“不止一人。”她说。
又走数十步，前方传来滴水声。转过弯，眼前豁然开阔。是个地下大厅，顶部悬着钟乳石，中央有一方干涸的石池。池边堆着几块黑布，像是临时搭过的帐篷。
玉珩走近查看，拿起一块布角。上面有和骨牌相同的图腾印记，用血画的。
“仪式用具。”他说，“他们在做某种召唤。”
凌颜环顾四周，忽然蹲下，手指抚过地面一道浅痕。那是阵纹的残迹，被人匆忙抹去，但仍有能量残留。她闭眼感受片刻，睁开时神色凝重。
“这是一个定位阵。”她说，“作用是锁定特定灵根气息。一旦目标进入方圆十里，阵法就会激活，通知施术者。”
“所以刚才的标记，是信号源。”玉珩明白了，“我们一靠近，他们就知道了。”
“但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毁掉标记。”她站起身，“现在阵法失效，他们只能靠人盯着。”
就在这时，奇兽幼崽在空间里猛地叫了一声。
她心头一紧。这叫声不是害怕，是发现猎物的兴奋。
“外面有人。”她传音。
玉珩已拔剑在手，缓步移向洞口。凌颜紧跟其后，手中捏着两张符，随时准备出手。
洞外林间，风停了。
一片落叶缓缓飘下，落在玉珩脚边。
他的剑尖抬起，指向十步外的一棵巨树背后。
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普通修士服，手里拿着一块罗盘状的东西，正低头查看。似乎没发现他们已经杀到眼前。
玉珩一步踏出，剑光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