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程序完成。】
【‘梦魇之心’已与舰载系统完全同调。】
【解锁特殊能力：精神壁垒固化、梦境沙盘推演、广域精神安抚。】
【警告：该操作消耗世界树本源能量3.7%，空间之心本源能量1.9%。曲率引擎需要至少12小时的冷却与再充能。】
现实世界中，顾知夏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的暗紫色雷光彻底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旷的清澈。
仿佛一场高烧退去，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唯有那劫后余生的虚弱感，清晰地包裹着每一寸身体。
她能感觉到，“梦魇之心”已经彻底臣服，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匍匐在她的意志之下，再无半分反抗的可能。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喜悦。
而是冰冷的、几乎将她溺毙的后怕。
电影院里那撕裂船体的狂暴雷光，妹妹那张因恐惧而血色尽失的小脸，一帧帧，在她脑海里回放。
是林默，将她从坠落的深渊中，硬生生捞了回来。
她从世界树根须编织的莲台上站起，双腿发软，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走到通道外，走到那个依旧站在王座前的男人面前。
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有言语。
这一躬，是道歉，是感谢，更是一种将后背完全交出的信赖。
林默没有避开，平静地受了她这一礼。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了她两秒，用一种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陈述了一个事实。
“欢迎回来。”
说完，他便解除了“法则手术室”，转身走向舰桥的另一侧。
在那里，顾念秋正抱着一个巨大的食盒，眼巴巴地等着他们，眼眶还红红的。
“姐姐！默哥哥！你们一定累坏了吧！”
小丫头献宝似的打开食盒，一股温暖治愈的香气，瞬间冲淡了舰桥里残存的肃杀。
“我做了‘安神减压海月汤’和‘勇气满满烤肉排’！快来吃晚餐啦！”
看着妹妹那努力挤出的灿烂笑脸，闻着那带着“家”的味道的饭菜香，顾知夏紧绷了一整天的嘴角，终于，在自己都未曾察觉时，有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上扬弧度。
噩梦，过去了。
晚餐的氛围，宁静得有些诡异。
顾念秋的“安神减压海月汤”确实神奇，那半透明的食材入口，便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熨帖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顾知夏默默喝着汤，一言不发。
她原本因愧疚和后怕而僵硬的坐姿，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她时不时抬眼，看看对面那个正小口吃饭，努力活跃气氛的妹妹。
又会不经意地，瞥一眼身旁那个始终面无表情，但进食速度却堪称吞噬的男人。
明明刚经历了一场精神崩溃的危机，但此刻，被食物的香气和家人的气息包裹，那些阴霾，竟真的在一点点褪去。
这里，是她的归处。
“那个……电影院……”
顾知夏放下汤碗，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试探，打破了沉默。
“工程机器人在修，预计三天。”林默咽下一大块烤肉，回答得言简意赅。
“哦。”
顾知夏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道歉显得矫情，感谢又太过生分。
她只能闷闷地拿起一块“勇气满满烤肉排”，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要把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发泄在这块鲜嫩的肉上。
“世界树，关闭舷窗环境模拟。”
就在这时，林默忽然开口。
指令莫名其妙。
下一秒，舰桥舷窗上那片壮丽的、由数据构成的虚拟星海，瞬间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无。
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能吞噬一切光与思想的黑暗。
没有任何星辰，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星云。
那是一种比任何阴影都更加浓郁的、名为“虚无”的颜色。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面前，战舰的存在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片死寂所吞没、同化。
“哇啊！”
顾念秋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姐姐的衣袖。
顾知夏也瞳孔骤缩，身体瞬间绷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跃迁引擎冷却，我们正处在一片宇宙‘空洞’。”
林默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里物质密度趋近于零，是宇宙最古老、最真实的样貌之一。”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两个女孩。
“想出去看看吗？”
他的话，意有所指。
这不是一次观光，而是一场洗礼。
用这片宇宙最本源的宏大与孤寂，去彻底碾碎那份由人为制造的、渺小的噩梦。
顾知夏沉默了。
她看着窗外那能让神明都感到敬畏的深渊，再看看林默那平静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
她习惯性地反驳，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个调，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出去？去船外面吗？可以吗可以吗？”
顾念秋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恐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这片黑暗中，点燃了两点微弱却真实的光。
顾知夏转过头，假装整理着自己并无褶皱的衣领，避开林默的视线。
“哼，既然念秋想去，那就……勉为其难，陪你们看看好了。”
她的话音落下，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