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表面的涟漪终于平了。
可云绵绵知道，这安静比刚才那团黑雾画笑脸还假。就像考试时后排学霸突然把草稿纸收走——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杀机四伏。
她没动，手指还贴在左颊，像是在确认酒窝是不是真在发烫。其实她在等，等脑海里那个从不废话的系统蹦出点新消息。结果系统也挺会摆烂，半个字没有。
“你说我是钥匙？”她低声重复那句临别赠言，尾音翘了下，“那你倒是说说，我拧开的是你家大门，还是你藏私房钱的暗格？”
话音刚落，腰间的碧玉葫芦猛地一震。
不是发热，是发冷，像有人往她衣服里塞了块冰镇西瓜。紧接着，一行小字终于冒出来：**检测到高浓度虫语加密信号，来源：林氏伪圣女分身残留波动。**
她眼皮跳了跳。
上次看到这种提示，还是三日前去膳堂顺包子时，意外截获了厨房大师傅和灵禽饲养员的地下情密信。谁能想到，今天居然能收到反派发来的“语音留言”？
她不动声色地将两块玉佩按回胸口，借着血脉共鸣稳住心神。雷纹在额间一闪而过，像wiFi信号满格前的最后一格波动。
“洛玄离。”她忽然开口。
石台边的男人抬眼，斩相思依旧握在手中，剑鞘上的名字还泛着微光。
“你刚才看见那团黑雾是怎么消失的吗？”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从裂缝缩回去之前，绕着血池转了半圈。”
“对喽。”她咧嘴一笑，“它不是逃，是在撒种。”
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总是这样，沉默得像块墓碑。但她知道他在听，而且听得比谁都认真。
她闭上眼，开始翻系统后台——准确说是调取过去七十二时辰内所有关于“林素婉”的预警记录。这操作有点像刷短视频平台的历史记录，只不过别人看的是美食探店，她看的是哪天会被谁偷袭、在哪能捡漏、以及哪个倒霉蛋即将因为多看了她一眼而爆肝写忏悔书。
一条条扫过去，她眉头越皱越紧。
三天内，系统共触发七次异常提醒，全都集中在“噬灵虫活动频率异常”上。第一次是她在藏书阁翻古籍时，虫群啃噬竹简的声音比平时快了三倍；第二次是药园巡夜，守园傀儡莫名故障，监控画面全是扭曲黑影；第三次……
等等。
她猛地睁眼。
这些地方，全都有她的脚印。
更准确地说，是她走过之后，虫子才开始疯长。
“好家伙，”她喃喃，“这不是布局，这是给我量身定制的追剧套餐啊。”
原来林素婉根本没打算强攻。她是把她当成诱饵，在宗门各处埋下虫巢，等着她一路触发机关，像极了那种“点击即送神兵”的弹窗广告——你以为是你主动点的，其实是人家早就算准你会手痒。
“可惜啊。”云绵绵冷笑，“我从来不点免费链接。”
她掌心一翻，雷光悄然凝聚，在体内勾勒出一道微型阵法。这不是云砚教的正经阵纹，而是她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反向爬虫器”，专门用来解析敌方暗号。原理很简单：你发病毒，我就当杀毒软件用，顺便看看你电脑里存了啥不可描述文件。
雷灵力顺着经脉游走，与残留在空气中的魔气接触瞬间，一阵刺麻感直冲脑门。
然后，她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信息流，像是有人拿指甲在她神经上刻字：**钥在血中，魂归镜里。**
她差点笑出声。
这都什么年代了，反派还喜欢搞谜语人那一套？要她说，直接写“打开方式：放血+照镜子”不就完了？
但笑归笑，她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钥在血中”——指的会不会就是她刚刚融合的玉佩？毕竟那是初代圣女遗物，而她又是末代圣女，血脉相连，说得通。
至于“魂归镜里”……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祠堂见过的一面铜镜，据说能映出人心最深处的执念。当时她凑过去一看，镜子里只有自己啃糖葫芦的样子，连根签子都没少。
但现在想来，或许不是镜子没反应，而是她压根没执念。
毕竟一个穿越过来的量子力学博士，人生目标是活着下班，哪有空纠结爱恨情仇？
她睁开眼，发现洛玄离还在盯着她。
“怎么？”她挑眉，“我脸上粘饭粒了？”
他摇头，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玉佩上：“那句话，你也听见了？”
“嗯。”她点头，“而且我觉得，她说漏嘴了。”
“哦？”
“她说‘你是钥匙’，可真正需要钥匙的，从来都是锁门的人。”她指尖轻轻敲了敲玉佩，“她急着告诉我这个，说明她怕我找不到路。那我不如……慢点走？”
他没说话，但握剑的手松了一寸。
这就够了。在这段关系里，有时候一个眼神松动，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把手伸进血池。
水还是冷的，像冬日早晨起床时踩到的地砖。但她不在乎，反而把整只手臂都浸了进去，掌心朝上，任由池底淤泥沾满袖口。
“你在做什么？”他问。
“钓鱼。”她说，“钓一群自以为隐形的臭虫。”
雷灵力自掌心扩散，如同电流搅动浑水。那些残余的黑雾本已消散，可在她的感知中，仍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附着在池壁缝隙里，像是蹭网失败还不肯退群的邻居。
她不动声色地引导云墟空间靠近，像张开一张看不见的网。
然后，猛地收紧。
“吱——”
一声尖锐到几乎超出人耳范围的鸣叫在池底炸开。
紧接着，数十条细如发丝的黑线从石缝中弹射而出，直扑她手腕！它们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若是普通人，此刻早已被钻透血脉，沦为行尸走肉。
可惜，她们忘了。
云绵绵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正面硬刚。
而是——反向绑定。
就在第一条黑线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碧玉葫芦嗡然震动，一道无形之力席卷而出。那些噬灵虫像是撞上了透明墙壁，瞬间停滞，接着竟开始倒卷，一根根被强行拽回池底，没入她掌心下方的空间裂隙。
她嘴角扬起。
“欢迎来到云墟直播间，本场带货主打一个‘活虫现吞’，点赞破十万解锁灭虫领域皮肤哦~”
随着最后一只虫子被拖进空间，她感到一股熟悉的充盈感涌上心头。
逆袭值，满了。
脑海里没有任何提示音，但左颊酒窝处泛起一丝极淡金光，像是手机充电成功时的小绿灯。下一瞬，一段全新的信息自动浮现：**灭虫领域雏形解锁，可有限度操控已吞噬虫类，持续时间三息，冷却两个时辰。**
她差点没忍住欢呼。
这功能听着鸡肋，实则致命。相当于你打游戏时突然发现，之前被你击杀的怪，现在能召回来帮你还击。虽然只能用三次呼吸的时间，但足够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更重要的是——
她低头看向血池。
原本漆黑的水面，此刻正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轮廓。那是一扇门的形状，由无数扭曲的虫体拼接而成，仿佛某种古老封印正在苏醒。
而门中央，赫然嵌着一面镜子。
她认得那纹路。
正是祠堂里的那面铜镜。
“魂归镜里……”她轻声念道，“所以你要我看的，到底是谁的魂？”
她没再犹豫，抬手凝出一道雷符，却不是朝那幻象扔去，而是贴在自己额头上。
“既然你想玩心理战，”她眯眼，“那咱们就来点刺激的。”
雷光闪过的瞬间，她主动切断五感，一头扎进了意识深处。
黑暗中，只有一个声音悠悠响起：
“你以为你在找答案？”
她笑了。
这次，换她开口：
“可你忘了，我才是系统的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