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影和刃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乔迁之礼？
用奉天阁的最高信物，天枢令，去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当乔迁之礼？
而且还是被对方当成杯垫之后？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华夏玄门都得炸开锅。奉天阁数百年积累的威严，将会在一夜之间沦为天大的笑柄。
“大长老，此举……万万不可！”
影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天枢令关乎我奉天阁国运，岂能如此儿戏！”
李玄同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开口。
“儿戏？”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影和刃的心头。
“你们觉得，刚才在屋里发生的一切，是儿戏吗？”
两人瞬间语塞。
儿戏？
那种灵魂都被看穿，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怎么可能是儿戏！
那个女人，仅仅是坐在那里，就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那是比面对千军万马，面对滔天妖邪时，还要恐怖百倍的压力。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你们以为，我为何要退？”李玄同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是因为她把天枢令当成了杯垫，羞辱了我们吗？”
“不。”
他缓缓摇头，睁开了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
“是因为，在她眼里，天枢令真的只值一个杯垫。她不是在羞辱我们，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我们无法接受，却又必须承认的事实。”
“我们的规则，对她无效。我们的权柄，她视若无物。我们的骄傲，在她面前一文不值。”
李玄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影和刃的脸上，更是抽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上。
他们是奉天阁大长老的影子，是这个国家最锋利的刃。他们见证过无数风浪，处理过无数危机，心中早已建立起一套牢不可破的秩序观。
而奉天阁，就是这个秩序的顶点。
可今天，这个顶点，被人轻而易举地踩在了脚下，还用来垫了杯子。
“把天枢令留下，不是妥协，是止损。”李玄同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决绝，“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陆晚灵这个人，不是我们可以去招惹，去试探，去规束的存在。”
“她是一片海，而我们只是一艘船。不要妄图去征服大海，否则，船毁人亡，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三条命令，立刻执行，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是！”
影和刃再不敢有任何异议，身体绷紧，沉声应道。
他们知道，从今夜起，华夏玄门的天，要变了。
黑色红旗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之中。
……
公寓内。
狗血偶像剧已经演到了男二号深情告白，被女主角发好人卡的桥段。
陆晚灵看得乐不可支，苹果核被她随手一弹，精准地落入了墙角的垃圾桶。
秦夜依旧瘫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仿佛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咸鱼。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今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他的cpU已经彻底烧了。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恐惧，再到现在的麻木。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被陆晚灵按在地上，用拖鞋反复抽打，已经面目全非。
什么玄门翘楚，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奉天阁，什么天枢令……
在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实力面前，好像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见到陆晚灵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是一个有点本事，但不知天高地厚，需要自己提点和保护的小姑娘。
现在回想起来，秦夜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在一个创世神面前表演杂耍，还沾沾自喜。
丢人，太他妈丢人了。
“唉……”
一声长叹，发自肺腑。
秦夜缓缓坐起身，认命了。
挣扎是没有用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沙发上，那个正对着电视屏幕指指点点，吐槽男主角是渣男的女人，心中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忤逆之心。
抱紧这条擎天柱，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祖宗，”秦夜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几分恭敬，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么晚了，您饿不饿？”
陆晚灵的目光终于从电视上移开，瞥了他一眼。
“有点。”
秦夜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活像旧社会伺候老佛爷的大太监。
“那……小的给您去煮碗面？”
陆晚霊点了点头，重新看向电视，淡淡地丢出三个字。
“加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