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那中年人的威胁,穆英脸色一白,眼中忧色更浓。
萧墨却是不由失笑。这天下,出言威胁他萧墨之人不在少数。然则,能真正威胁到他者,屈指可数。
此刻这中年人的恐吓,于他而言,无异于蚊蚋嗡鸣。
“凭你这身板,也想教我‘横着出去’?”萧墨嗤笑一声,语带轻蔑。
“竖子无知!安敢狂妄!”
中年人怒极,面色涨红。
“你可知我是何人?我高家!在这苏州地界,要让你爬着出去,何需亲自动手?只要我一句话,自有的是人,叫你今日悔不当初!”
“高?”
萧墨眉峰一挑。
还真是巧了,这又是一个高家的人?他本还思忖着何时寻个由头,敲打敲打罗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一辈,未料竟有高家之人主动送上门来。
既是如此,他岂有客气之理?
他眸光转冷:“我管你姓高姓低……现在,给我滚。”
言罢,他握着对方手腕的五指微一发力,随即向前轻轻一送。
“蹬、蹬、蹬……”
那中年人身不由己地连退五六步,脚下踉跄,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中年人勉强稳住身形,只觉颜面尽失,死死瞪着萧墨。
“想动手?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哼!”
接触到萧墨那冰冷目光,中年人心中没来由地一寒,他自忖绝非这青年对手,强行动手,不过是自取其辱。
然此等奇耻大辱,他如何能咽下?当下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好!好小子!你有种!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他再不多留,一甩袖子转身挤入人群,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等着?”萧墨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高家势大又如何?他还真未放在眼中。
他转身,面上寒意尽消,对穆英温声道:“穆先生,可曾受惊?”
穆英摇摇头,语带焦急:“萧公子,此事因我而起,连累你了。你……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为何要走?”
萧墨不解说道:“这诗会方才开始呀。”
“你……”
穆英急得直跺脚。
“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是何等背景?”
“你说那姓高的?”
萧墨浑不在意地耸耸肩。
“他能有何背景?”
穆英压声急急说道:“高家在苏州城中乃是树大根深的豪族,势力盘根错节,非同小可!你今日开罪于他,他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寻人前来报复!”
“都怪我不好,将你也卷入这是非之中……萧公子,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莫要在此耽搁了!”
她心中愧疚难当,萧墨纵有几分本事,又如何能与这等世家抗衡?
“原来先生是在为我忧心。”
萧墨反而笑了,他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按在穆英那微抖的香肩之上,语气沉稳:“先生放心,区区一个高家走狗,还入不得我眼中。”
“良辰美景,岂可虚度?来,我们……先共舞一曲。”
他必须抓紧时间,若是等江虞补妆归来,瞧见他与穆英在一处,怕是又要生出误会,平添烦恼。
“可是……”穆英还想再劝。
然她话音未落,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传来,整个人已被萧墨轻轻带起。
“呀!”
一声低呼,她猝不及防,竟直直撞入萧墨怀中!
萧墨亦是心中暗赞一声,这感觉……着实美妙!
他清晰感受到了,穆英又岂会无知无觉?
穆英只觉自己撞在了一堵温热的“墙”上,那充满力量感的肌理轮廓,令她心尖一颤,俏脸红透。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开,然萧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已稳稳揽住了她的纤腰。
下一瞬,她的手亦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
“先生,我们……起舞吧。”萧墨微微俯身,温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嗯……”穆英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气力抗拒?只能低低应了一声,身不由己地随着萧墨的引领,迈开了脚步。
若是寻常共舞,男女有别,二人本该保持恰当距离。然此刻,穆英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倚在了萧墨身上,两人之间再无半分间隙。
这等分量,于寻常男子或许是不小负担,然对萧墨而言,却恍若无物。他只觉那“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滋味,不断撩拨刺激着他的心神,令他心潮澎湃。
二人便这般相拥,在渐起的乐声中缓缓起舞,衣袂交叠,身影相合,恍若一双穿花蛱蝶,于朦胧光影中翩跹。
这般亲密无间的舞姿,很快便引来了周遭诸多目光的注视。
“咦?那位……不是穆先生么?”
“当真是穆先生!清冷如月,今日竟也与人共舞?”
“穆先生之姿容气度,若非身为师长,怕也足以位列‘四美’了!”
“与穆先生共舞之人是谁?竟有如此福分?”
“我的天!穆先生竟……竟有心上人了?为何我从未听闻!”
议论声渐起,待得众人看清那与穆英相拥而舞的青年面容时,惊呼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是他!竟是方才与江虞身边的那位公子!”
“什么?怎会是他?!”
“岂有此理!他方才不是随江虞而来的吗?怎地转眼又与穆先生……”
“呸!这人竟敢脚踩两条船?而且皆是江虞与穆先生这等绝世佳人?还教不教人活了!”
那些本就对萧墨倾慕有加的仕女们,此刻更是美眸放光,恨不能立时上前,取代穆英的位置。而方才便已嫉恨交加的年轻学子们,此刻更是气得双目喷火。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此等齐人之福,为何偏生落在这厮头上?!”有人捶胸顿足,悲愤难抑。
“苍天无眼!厚土蒙尘!谁人告我,此非梦幻一场?!”
“两大绝代佳人,竟同归一人怀抱?此世间,可还有天理公道乎?!”
“真乃我辈楷模!吾之偶像也!”
“诸位休要拦我!我定要拜他为师!但能习得其一招半式,何愁红颜不至,知己难求?!”
一时间,周遭众生百态。有妒火中烧、目眦欲裂者;有心生向往、恨不能以身代之者;有捶胸顿足、直欲拜师学艺者;更有那等心志不坚之辈,已将萧墨奉为此生奋斗之终极目标,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萧墨对此种种议论,恍若未闻,神色依旧从容自若。然他怀中的穆英,却早已是霞飞双颊,娇躯滚烫。
周遭那些“天作之合”的窃窃私语,字字句句皆如小锤,敲在她心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