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正站在一处摊子前瞧着簪子。
花萱儿举着一把木制小长枪,枪尖是用布包着棉花做的,呆呆的看着娘亲手里那些亮晶晶的东西。
看了半晌,松了手里的小木头长枪,伸手就要去抓那簪子。
那小木头长枪掉在地上,花盔要去捡,可惜苦于抱着孩子,胳膊上还挂着大小包裹,实在不好弯腰,只得岔开步子往下蹲,看能不能将那小玩意儿捞起来。
花盔刚刚下蹲,便发现冬日衣袍太厚,裹得太紧了,蹲到一半便扯着了。
眼看还是得喊妻子帮忙。
忽然有一只手将那玩意儿捡了起来。
花盔抬头望去,实在惊喜:“花鞍!你何时回来了?”
再一看,自己这弟弟手里举着一个硕大的花灯:“这怎么?”
一旁的秋雨玄听见动静,转身过来,顿时大喜:“鞍弟?真是你,我还当他故意喊一声骗我呢?诶,你又长高了?”
花盔端详一番,也点点头:“真的是长高了,脸也变了,要不是我看了你小子十几年,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花鞍:“才回来三四日。”
“那何时走?”
花鞍:“再过十几日便走了。”
花鞍本就身形高大,举着那龙灯,在人群中尤为醒目。
爹娘和面前这个人说话,萱儿此刻也将目光放在了龙灯上。
伸着小手去抓。
秋雨玄以为是萱儿要花鞍抱,十分惊喜:“诶,这孩子,应该是第一次见鞍弟吧,怎么就要人抱?”
“哎哟,到时候可别被拐走喽!”花盔说着,把萱儿往花鞍怀里送。
这若是有花鞍抱着萱儿,自己这大包小包的也能轻松一点。
谁知花鞍刚伸手,萱儿扑回了花盔怀里。
“诶?”秋雨玄唏嘘,“这孩子怎么?”
花盔见女儿扑在自己怀里,乐得哈哈哈笑:“看来我们萱儿还是跟爹爹亲啊哈哈哈!”
花盔还没笑完,萱儿又朝着花鞍伸手,嘴里哇啊哇啊的蹦出一句:“要!我要这个花儿。”
“萱儿喜欢这花灯?”花鞍看明白了,虽有一瞬挣扎,决心把这花灯送给侄女萱儿玩。
花盔已经满手东西还要抱着女儿了,总不能让四嫂拿着吧。更不能让连三字经都还背不熟的萱儿拿啊。
花鞍:“四哥,四嫂,这个送给萱儿吧,我等会儿送到你那。”
花盔刚要开始乐,被秋雨玄狠狠剜了一眼。
“你这做给心上人的吧?”秋雨玄一针见血。
花鞍一时哽住了,这么显眼的吗?怪不得赵老爷要将他打出门。
见花鞍语塞,秋雨玄心知肚明自己猜对了:“这是正要送去?还是被人拒了?”
这都愿意留下给萱儿玩,看来是被拒了:“是不是人家不要?是哪家的姑娘?嫂子帮你去打听打听?”
花盔补充:“到时候万一那姑娘喜欢舞文弄墨的,不喜欢你这舞刀弄棒的,你就得换个样子了!”
秋雨玄被花盔这句话逗得哈哈笑:“鞍弟,你四哥当年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娘子,你不是说不往外说的吗?”花盔急的不行。
秋雨玄:“我说我喜欢老虎,他还真往头上画个王!哈哈哈哈哈”
花鞍跟着轻笑,四哥在他面前一向只有稳重兄长的一面。
几人笑够了,又把话往花鞍身上说。
秋雨玄:“鞍弟,那姑娘怎么跟你说的?是不喜欢灯还是不喜欢你?还有你这灯做的也太大了?还是个龙,哪有姑娘家喜欢这么奇怪的,怎么不做个漂亮的小兔子灯?”
“是她要我做的,要向我买,要和那边舞龙的龙灯一样,我今日送过去她家,没见到她人,被她父亲轰了出来,是我没考虑到女子名节宝贵。她未曾有任何与我有意的表现,确实是我唐突了。”花鞍和盘托出。
花盔:“这是哪家的姑娘……”
“是三年前父母下葬那时,我晕倒在街上,将我从街上拖走的那姑娘。”
秋雨玄和花盔对视一眼,互相沉默。
“我记得。”花盔表情严肃起来。
“我后来打听过,那是赵家嫡系的大小姐,她家一众旁系官宦频出,虽然赵家老爷不曾做官,但是在盛京却有不小的分量。不是哥哥打消你,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秋雨玄神色一敛,倒是有不同见解:“鞍弟,莫怕,人都把你轰出来了,这流氓的名头已经在你头上盯着了,你还怕什么,你又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也不要自己伤心苦闷,若遇到那姑娘,只需要把心意好好的讲出来,那姑娘若是拒绝你,也莫要心有介怀,往后再想到她时,便诚心许愿祝她遇到良人。”
秋雨玄一番话说完,轻叹一口气。
花盔听懂了妻子的意思,也劝了一句:“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不留念,也不要留怨。”
花鞍闻言点头。
“去吧。”秋雨玄笑道,“这么大的龙灯,今日又是正月十五,不要错付了。”
……
赵府。
赵芸娘正要准备出去,却发现自个儿院门口多了两个嬷嬷,正在和小月说话。
还没等走近,那两个嬷嬷便一脸慌张踌躇,一边同小月说什么,一边朝自己往过来,眼神躲闪。
“你们怎么了?”赵芸娘大喊一声。
嬷嬷看见赵芸娘来了,立马将事情推给小月:“哎呀,姑娘,你可得一定要看住大小姐了,不然我们可没命了。”
小月心中烦乱,若真让小姐走了,最先被罚的还不是她么?往赵芸娘迎过去:“大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赵芸娘问。
小月抓住赵芸娘的手往回走:“小姐你跟我来。”
被小月牵着走,等到了那几个嬷嬷听不见话音的地方,小月才收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月!发生什么事啊,你快起来说!”赵芸娘一惊。
“老爷吩咐了,今天若是让小姐出去了,我们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要被卖出去。”
“奴婢知道小姐今日定要出去的,先求小姐为奴婢看个好人家,免得日后吃苦。”
小月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似乎是等着赵芸娘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