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建议先派细作查明虚实，同时加紧训练水师。待时机成熟，再一举灭楚不迟。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铜灯中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嬴稷犹如一盆冰水倒在头顶，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就算是大魔王在能够完全执掌朝堂后，恰逢预言秦国会是正统，也是会翘尾巴的。
嬴稷深吸一口气，点头道：白将军思虑周全。既然不能灭掉楚国，那就将楚明夷抢过来。
传我命令，密切关注楚国动向，尤其是那明夷公主。”
范雎微微欠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王上，臣以为可明面上派出使团索要楚明夷。
暗中派人前往楚国，激化楚王与明夷公主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秦昭襄王点头，“准，此事你去安排，务必隐秘。
传令下去，暂缓出兵，但加强边境防备。
范相，你负责查探楚国巫术虚实。
范雎虽有不甘，也只能躬身领命：臣遵旨。
白起暗自松了口气，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向南方。
他心中隐约有种预感：“这场战争，或许比想象中更为凶险。
楚国的神秘力量，恐怕不只是巫术那么简单...”
而此时的楚王，仍在为大祭司之言和秦国局势而苦恼。
秦国又派出使团正在路上欲要楚明夷。
他深知秦国崛起，若此时秦国来犯，楚国恐难以抵挡。
与此同时，楚国的明夷公主尚不知晓。
自己腹中胎儿已成为秦楚两国暗中博弈的关键。
而楚王在得知秦国的局势变化后，内心的纠结愈发深重。
他不知是该听从大祭司之言，还是顾念父女之情。
楚国的命运，就这般悬在了这一念之间。
烛火摇曳，映照出楚王阴晴不定的面容。
映照着楚王手中那封密信。
字迹已被冷汗浸得模糊，却仍能辨出其中森然杀意：
“楚明夷若留楚，必携异世之祸。秦愿助楚除之。”
落款无印，只画了一柄折断的兰草——楚国“幽兰卫”的标记。
“哈……”楚王五指一收，竹简霎时碎成齑粉。
“嬴稷，你当真以为寡人会被这等拙劣的反间计所欺？”
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却落在案几另一侧上。
大祭司的龟甲灼痕狰狞，裂纹如蛇，蜿蜒出四个字——楚女祸国。
殿角铜漏滴答，如催命符。
殿外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王上，不能再犹豫了！”大祭司伏跪于地，嗓音嘶哑如鸦鸣。
“明夷公主的孩子，凶煞异常。若放任其去秦，必成我楚国大患！
东皇大人已降下神谕——此女当诛！”
楚王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两卷竹简。
一卷是一个时辰前加急送上来的：“楚明夷与秦使接触。”
另一卷是三日前，密探从咸阳送来的急报：
“秦以异女为祭，欲夺天机。”
竹简末端，还附着一幅粗糙的炭画———
他的女儿楚明夷（楚昭），赤足立于高台，周身缠绕着诡谲的光纹。
而另一人负手而立，目光如渊，虽看不清面目，却也能从服饰看出是秦王。
“东皇太一……”楚王低喃，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大祭司，秦国那边能得到具体预言吗？”
“王上，有国运掩盖，大概只能得到此子有利于秦的消息。”大祭司回道。
他信神谕，更信巫咸族千年传承的祝歌之力。
楚王也信。
可画中那人……分明是他二十年前在云梦泽畔亲手抛弃的幼女。
那个被他用来与山鬼交易，换取三年风调雨顺的祭品。
“陛下莫非还念父女之情？”大祭司突然抬头，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殿外。
“您看看这郢都！春申君叛逃，项氏离心，连汉水都在倒流！
这是天道在警示——楚明夷不死，楚国必亡！”
柱国将军昭滑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狂跳。
他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大祭司。
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昭滑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紧张。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莫非应验了张仪昔年‘楚有异星则秦克郢’的谶语？”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一谶语的忌惮和担忧。
张仪，这位曾经的秦国谋士，以其智谋和谋略而闻名于世。
他的谶语往往被认为具有一定的预言性。
而如今，这个谶语竟然与楚国的局势联系在了一起，这让昭滑不禁心生恐惧。
狂风撞开雕窗，暴雨倾盆而入。
楚王闭了闭眼。
他想起了楚明夷出生那夜，山鬼的交易
此时殿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公主，公主，不可，不可啊，王上在议事。“
楚明夷取出一块令牌，高举头顶：”此乃父王特赐与我的令牌，见之如见王。“
楚明夷一袭素衣闯入殿中。
一手握着令牌，一手手持青铜匕首合握。
抵住隆起的小腹：父王可记得商臣弑父？
若此子真能亡楚，儿便做第一个祭品！
湖面突然掀起腥风，惊起飞鸟掠过郢都的城墙——那里还留着二十年前明延的歌声回响。
楚王心中一震，那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楚王看着楚明夷手中的令牌。
这是看到她平安回来，赐予她的令牌。
是补偿也是拉拢。
想起了将她抛入云梦泽时，那孩子无力的挣扎，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静静望着他。
像在审判。
他曾以为那一场交易会让她命丧黄泉，却不想这孩子竟如此坚韧。
“明夷……”他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大祭司见状，急道：“王上，不可心软，神谕不可违！”
楚明夷目光坚定，直视楚王：“父王，若真有祸端，我自会承担。
但请您相信，这孩子不一定会带来灾祸。”
楚王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明夷，你先退下。此事容我再做定夺。”
楚明夷知晓楚王心动了，也不做纠缠，行礼后，缓缓退下。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一名侍卫匆忙跑入殿中：“王上，秦国使团已至城门外，要求立刻见您，索要明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