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位瑶池心腹长老的讲解很快到了尾声。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粉压压的人群，“所有在场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皆可入洞天修炼三日。”
她顿了顿，补充道：“非我瑶池的宾客道友，若有意进入，只需在入口处登记名册即可。”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议论声，许多瑶池弟子面露喜色，洞天福地例如瑶池一般，平日里只有核心弟子或有功之人才能进入，如今竟对所有人开放，实属难得。
李不言站在人群中，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过他在意的是这位长老的讲解简洁明了，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效率之高令他有些意外。
“这是自己都发现水分太多了？删减了一大半？”
他低声对身旁的杨空秋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若是换成他们无极剑宫的大长老来讲，至少得讲到天黑。
杨空秋也满脸震撼，环视四周那些兴奋的普通宗门弟子，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东境宗门是一家这句话是场面话来着，瑶池居然真的让我们都进去？他们就不怕好东西被外人抢了吗？”
李不言摇摇头，解释道：“都说了是洞天秘境，不是那些大能留下的遗迹，洞天福地主要是加速修炼的场所，让更多人进去，对瑶池来说损失不大，反而能赚个人情。”
洞天福地和遗迹是有区别的，前者多是天地自然形成的灵气浓郁之所，后者则是大能修士的埋骨之地，往往伴随着他们一生的积蓄和传承。
当然，两者有时也会重合，毕竟那些大能选地方可不是随机的，肯定会挑风水宝地。”
就在这时，李不言注意到白婷婷微微皱着眉头，小脸上写满了困惑，便柔声问道：“怎么了？没听明白吗？”
白婷婷歪着头，童言无忌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师兄，我其实一直很纳闷啊，那些大能的遗迹，我们进去不就是盗墓吗？为什么大家都说是探索遗迹，寻找机缘。”
这话一出，周围几人瞬间安静了。
李不言：“……”
杨空秋的表情则变得极为精彩，毕竟他家族祖上就是靠探索遗迹，发掘古宝起家的，饶是他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气氛微妙地尴尬了几息，刘子衿轻咳一声，掩唇掩饰笑意，她抬手指向高台：“好了，应该要准备开启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高台侧后方走出一位貌美的女仙，她身着瑶池圣地标志性的粉色纱袍，行走时本是大方洒脱的步伐，却在听见台上一声轻微的“啧”后，立即收敛成了标准的莲步轻移。
李不言眼尖地注意到，那声“啧”来自端坐主位的姜白芷，圣主此刻正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女仙。
女仙走到台前，纳戒闪烁，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一卷水墨卷轴，长数尺有余，卷轴上则有无数光点闪烁其中，如同点缀。
女仙她手掐法诀，向卷轴注入灵力，只见卷轴上的水墨画仿佛活了过来，一时山川起伏，云雾流动。
那些闪烁的光点越来越亮，最终在卷轴前方汇聚，形成一道旋转的，荡漾着阴阳二气的传送门。
“持弟子令者优先进入，宾客请在一旁登记。”女仙说完，退至一侧。
人群开始有序地向传送门移动，瑶池弟子们纷纷取出身份令牌，在门前一晃，便没入光门之中。
李不言等人则跟随引导，来到旁边的登记处，简单留下姓名和宗门信息后，也依次踏入传送门。
良久，姜白芷看着最后一名弟子消失在传送门中，满意地点点头，对身旁几位心腹长老吩咐道：“你们在此看管好入口，若有异状，立即禀报。”
“是，圣主。”长老们躬身领命。
姜白芷这才转身，与那位开启传送门的女仙一同走进圣主宫，两人来到一处布置雅致的偏厅。
厅内，萧雨眠正端坐在一张茶案旁，慢条斯理地沏着茶。
“姐姐放心，”一进偏厅，那女仙便撤去了伪装，面容变幻，身形微调，粉袍下赫然是张三一那张略显无奈的脸，“这山河图与我心意相通，一念之间便能操控其中所有事物。”
“若真有歹人混在弟子之中，无论他怎么神通广大，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说得信心十足，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显然对自己的布置极为满意。
姜白芷闻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我就知道小一一你是专业的！那我就坐这儿等着看了。”
她在茶案旁坐下，端起萧雨眠刚斟好的茶，抿了一口，惬意地眯起眼睛。
然而萧雨眠却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壶放下，温声道：“莫要忘了，最初要查的是灵泉的问题。”
这话一出，姜白芷和张三一同时一愣，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
对啊，他们不是因为瑶池核心区域疑似被人动了手脚吗？怎么现在自然而然地就把注意力全放在弟子身上了？
“都怪你！”姜白芷美眸一瞪，看向张三一，“说什么要揪出混在弟子里的歹人，把我都带偏了！”
张三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苦笑摇头，无言以对。
萧雨眠不再多言，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面铜镜，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山河图内李不言几人的景象。
姜白芷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悄悄挪到张三一身旁，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喂，你有没有感觉……眠姐变得好怪？”
张三一偷偷瞅了萧雨眠一眼，默默点头。
那个曾经肆意潇洒，大大咧咧的萧雨眠，那个一言不合就提着剑追着人砍三天三夜的萧雨眠，如今却安静地坐在这里，捧着一面小镜，看着镜中的徒弟，眼中满是柔光。
这变化太大，大到让他们这些老友都感到陌生。
温柔？
这个词太荒谬了。
可现在的她，确确实实，温柔得让人心惊。
张三一和姜白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担忧，但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询问。
偏厅内安静下来，而远在洞天之中的李不言，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了望天空，那里除了几缕流云，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