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军的大道上。
苏拉公爵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冷哼了一声。
“一群鼠目寸光的废物。”
他并不在意那些贵族的离去。
在他看来，只要掌握了这支五万人的不死军团，整个图拉真州，乃至整个帝国，还有谁能阻挡他？
“公爵大人，前面就是白岩城的警戒范围了。”
巴恩依旧穿着那身灰袍，步行在苏拉公爵的马旁。
“哈哈哈哈！好！好得很！”
苏拉公爵有些癫狂，挥舞着马鞭直指远方隐约可见的白岩城轮廓。
“庞培！攻守之势异也，你躲在龟壳里也没用！”
“我的大军来了！出来受死吧！”
然而，苏拉公爵并没有看到，走在他身侧的巴恩，眼底深处闪过的一丝嘲弄。
“去吧，尽情地闹吧。”
五万大军抵达了白岩城不远处，苏拉公爵的九头蛇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在旗帜之下的士兵们，他们没有扎营，没有生火做饭，甚至没有发出正常军队该有的嘈杂声。
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声，像是有几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汇聚成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声浪，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白岩城的城墙。
庞培侯爵站在白岩城的城墙上，观察着远处的阵势。
“侯爵大人……”
身后的副官脸色苍白，握着剑柄的手心里全是汗，“那些怪物……兄弟们都很怕。”
“怕什么？”
庞培侯爵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怕他们杀不死？怕他们断了腿还能爬？”
他走到城垛边，踢了踢脚边堆积如山的滚石和一桶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火油。
“世界上没有杀不死的东西，如果有，那是你的手段不够狠，力气不够大。”
庞培侯爵伸出手，指着远方那群正在蠕动的“不死军团”，声音低沉而笃定。
“在前几天交战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混乱的黄昏。
当时，一块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狠狠地砸在了一个苏拉军士兵身上。
“啪叽”一声。
那个士兵瞬间变成了一摊红绿相间的肉泥，连骨头都碎成了渣。
然后呢？
然后那滩肉泥就真的只是一滩肉泥了。
它没有聚拢，没有长出新的肢体，甚至连那诡异的肉芽都停止了蠕动。
“所谓的永生，不过是靠着那股邪门的生命力在强撑。”
庞培侯爵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佩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再强的愈合能力，也是有极限的。”
“砍头不死？那就剁碎！”
“剁碎不行？那就烧成灰！”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城墙上那些惶恐不安的守军，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都给我听着！”
“投石机给我换上最大的石头！火油给我狠狠地倒下去！”
“只要把他们砸成肉泥，或者烧成木炭，就算是神明来了，也复活不了他们！”
“这是我，庞培说的！”
城外，苏拉公爵看着高耸的白岩城，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乌龟。
“进攻！”
没有任何试探，没有先锋与后军的区别。
五万不死军团，像是一场黑色的海啸，对着白岩城发动了全面的冲击。
庞培侯爵站在最前线，手里并没有拿剑，而是拎着一把沉重的双手战锤。
“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早已蓄势待发的投石机发出了怒吼。
这一次，投出的不再是用来破坏城墙的巨石，而是特制的“散弹”——无数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被捆在一起，飞到半空后散开，覆盖了城墙下的一大片区域。
“轰！轰！轰！轰！”
密集的闷响声传来，就像是用巨锤在砸烂西瓜。
那些正在冲锋的士兵，瞬间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在这纯粹的动能面前，什么不死的肉体，什么诡异的肉芽，统统都是笑话。
被砸中的瞬间，身体直接爆开，骨骼碎成粉末，内脏混着泥土变成了一滩烂酱。
正如庞培所料，变成了肉泥的他们，再也没有站起来。
“火油！倒！”
紧接着，一桶桶滚烫的火油顺着城墙倾泻而下，黑色的液体瞬间覆盖了刚刚抵达城下的怪物。
“点火！”
一支支火箭射落。
“呼——！！！”
白岩城的城墙下，瞬间升腾起了一道高达数米的火墙！
火焰是最好的净化剂。
在那高温的炙烤下，那些士兵的身体瞬间枯萎、焦黑，体内的水分被蒸发，血肉变成了燃料。
他们变成了还在奔跑的火炬，然后一个个栽倒在地，烧成了蜷缩的焦炭。
焦炭，也是不会复活的。
城墙上，原本恐惧的守军们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亮了。
“死了！真的死了！”
“砸扁他们！烧死他们！”
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原始的暴力宣泄。
既然知道怎么杀，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一名士兵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对着一个刚刚爬上城垛的怪物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砰！”
脑袋像烂柿子一样炸开。
“给爷死！！”
士兵一脚将无头的尸体踹下城墙，落入火海之中。
庞培侯爵看着下方那片火海，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焦臭味的空气。
他侧过头，看向苏拉大军本阵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苏拉，你的戏法，不灵了。”
……
白岩城的攻防战，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里，没有任何战术可言，也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苏拉军一方就是猛攻，而庞培军一方则是收割。
苏拉公爵像是疯了一样，驱使着那些不知疲倦的怪物一波接一波地往城墙上撞。
而庞培侯爵则像是一个冷酷的屠夫，指挥着手下的士兵机械地重复着两个动作——砸，烧。
当第二天黎明的微光勉强穿透浓重的黑烟，照亮城墙脚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场了。
城墙下，堆积起了一道高达数米的“尸坡”。
这道坡不是由完整的尸体构成的，而是由无数碎裂的骨渣、暗红与绿色交织的肉泥，以及大片大片蜷缩成一团的焦炭混合而成。
那种令人窒息的恶臭，就连最老练的行伍老兵闻了都忍不住要把隔夜饭吐出来。
至少三万名“不死”的士兵，被庞培侯爵用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硬生生地从生物变成了肥料。
“撤退……”
苏拉公爵终于下令撤退，而撤退的原因也很简单——耗材，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