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
这三个字从九灵元圣的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憋屈与不甘。
他那挺拔如山的身躯，仿佛在这一瞬间佝偻了下去，身后那九个愤怒的狮子头虚影，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悄然消散。
他败了。
不是败在神通法力上，而是败在了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名为“规则”的东西上。
一种由盘古集团制定，并正在向整个洪荒强制推广的，冷酷而又无懈可击的新规则。
“前辈言重了。”
唐三藏脸上的微笑依旧标准而职业，他将那份被捏成粉末的《庭外和解方案》随手一挥，一张一模一样的崭新文件又出现在手中。
“我们盘古集团从来不玩狠的，我们只讲契约精神。”
“既然前辈已经冷静下来，愿意坐下来谈，那就说明我们还是有共识的。”
他将文件和一支派克金笔，再次递到了九灵元圣的面前。
“那么，前辈是选择方案A，还是方案b呢？”
九灵元圣看着那份协议，只觉得那薄薄的几页纸，重若泰山。
两亿五千万功德点……
那几乎是他从上古洪荒至今，积攒下来的所有私房钱了。
这哪里是签字，这分明是在割肉！割心头肉！
可他有的选吗？
他看了一眼投影中，自家主人那【F-】的信用评级，又看了一眼唐三藏那副“你敢不签我就敢让你主人破产”的表情。
他没得选。
比起自家主人的脸面和未来的“钱途”，他这点私房钱，又算得了什么？
九灵元圣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奈。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支笔。
“我……选A。”
一次性付清，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想在未来的五百年里，都活在这笔债务的阴影之下。
刷刷刷！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了“九灵”两个苍劲有力，却又透着无尽屈辱的古篆字。
签完字，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随手将那份协议扔还给唐三藏，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很好，前辈果然是爽快人。”
唐三藏满意地收起协议，动作优雅地放回公文包里，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锁扣声。
“那么，现在请前辈履行协议，支付赔偿金。”
九灵元圣脸色铁青，他心念一动，一个散发着浓郁功德金光的储物法宝凭空出现，晃晃悠悠地飞向唐三藏。
那里面，是他无数元会以来的全部积蓄。
猪八戒在旁边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储物法宝，喉咙里发出“咕咚”的吞咽声。
唐三藏接过法宝，神识一扫，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额无误，合作愉快。”
他打了个响指。
“悟空，放人。”
孙悟空嘿嘿一笑，收回了踩在黄狮精头上的脚，顺便解开了他身上的捆仙绳。
黄狮精一恢复自由，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到九灵元圣身后，九个脑袋都不敢抬一下，羞愧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祖翁，我……”
“闭嘴！回去再跟你算账！”九灵元圣低吼一声，看都不想看这个丢人现眼的孙子。
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地方。
然而，唐三藏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
“九灵前辈，请留步。”
九灵元圣猛地回头，眼中凶光一闪：“钱已经给了，你还想怎样？！”
“前辈误会了。”唐三藏摆摆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极具商业头脑的笑容。
“刚才我们处理的，是历史遗留问题。现在，我想跟前辈谈一谈未来的合作。”
“合作？”九灵元圣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和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和尚之间，还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唐三藏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前辈请想，这次黄狮精贤侄犯错，归根结底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他法律意识淡薄？是因为他道德水平有待提高？不，这些都是表象。”
“根本原因在于，他作为一头有理想、有追求的妖怪，缺乏一个合法、合规、能够彰显自己实力与身份的渠道！”
这番话说得九灵元圣一愣一愣的。
唐三藏继续说道：“他为什么要去偷？因为他想证明自己！想在妖界同仁面前炫耀！这种心理，我完全理解。”
“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为了帮助像黄狮精贤侄这样的‘妖二代’们健康成长，我们盘古集团，特别推出了一项全新的业务。”
唐三藏又从公文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份崭新的、装帧更加精美的烫金文件。
“《洪荒灵兽资产认证与信托管理协议》。”
他将文件展开，指着上面的条款，开始了他新一轮的“产品推销”。
“简单来说，就是您可以将您名下的，或者您子孙后代所拥有的法宝、洞府、天材地宝等‘非固定资产’，交由我们盘古集团进行统一认证、评估和托管。”
“我们会为每一件认证资产，颁发一份独一无二的、由天道法则公证的【盘古资产认证书】。以后黄狮精贤侄再想开‘钉耙宴’，就不用去偷了，直接展示我们的认证书就行，上面有资产估值，有技术参数，有防伪标识，比把原件摆出来还有面子！”
“而且，”唐三藏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诱饵，“所有纳入我们信托管理的资产，都可以作为抵押物，向盘古银行申请低息贷款。也可以通过我们的平台，进行合法的租赁、转让，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
“前辈您想啊，您那些用不上的法宝，与其放在库房里吃灰，不如租出去，每年还能收一笔不菲的租金。这不比放着发霉强？”
“最重要的是，”唐三-藏压低了声音，说出了最核心的一点，“所有签署了本协议的灵兽家族，都将自动成为盘古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法律纠纷’，我们法务部，可以提供‘友情’援助。”
九灵元圣彻底听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九个脑子，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个和尚的思路了。
又是认证，又是托管，又是信托，又是贷款……
这些词他一个都听不懂，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只要签了这个协议，以后自己家孩子在外面惹了事，盘古集团的法务部，可以帮忙“摆平”？
这……这不就是交保护费吗？！
可为什么从这和尚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这么高大上，甚至还让人有点心动呢？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垂头丧气的黄狮精，又想了想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储物法宝。
他突然觉得，这个协议，似乎……也不是不能签？
“祖翁……”黄狮精也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那……那俺以后还能开‘钉耙宴’不？”
唐三藏笑着接过话头：“当然可以！而且是合法的！我们甚至可以为你提供全套的宴会策划服务，邀请函、场地布置、媒体宣传一条龙，保证比这次办得更风光！”
九灵元圣看着唐三藏递过来的笔，又一次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逼无奈。
而是在认真地思考，这笔“保护费”，到底值不值得交。
许久，他长叹一声，接过了笔。
“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