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南行漫记，初闻巫踪
朝歌城破，烈火焚天，曾经繁华鼎盛的商王宫阙，在冲天火光与滚滚浓烟中化为断壁残垣。纣王于鹿台自焚，妲己伏诛，持续多年的伐纣之战，终以周室鼎定天下而告终。
封神台上，金光万道，瑞气千条，姜子牙手持封神榜，册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引天道功德，定天地秩序。一场席卷整个中州的浩大劫波，似乎就此落下帷幕。
然而，龙越并未留在朝歌见证这最后的仪式。在城破前夕，他便已带着暗刃、影匕，悄然离开了周军大营，如同三滴融入江河的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名震天下带来的不仅是荣耀，更是无数窥探的目光与潜在的麻烦。他需要暂时的沉寂，来消化所得，并规划下一步的行程。
半月后，中州南部边境，一座名为“南荒集”的简陋小镇。
此地已是中州文明与南方无尽山林的交界处，镇子建筑粗糙，多以巨木和石块垒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瘴气与草木腐朽的气息。来往之人也多是些刀头舔血的佣兵、采药客，以及一些衣着奇特、身上描绘着诡异图腾的南疆土人。
龙越三人收敛了气息，扮作寻常的寻药散修，坐在镇中唯一一家酒肆的角落，听着周围嘈杂的议论。
“听说了吗？‘黑巫寨’那边最近不太平，好几个进去采‘七心莲’的队伍都没出来！”
“何止！前几日‘雷鹰’佣兵团整整三十号人，进去就没声了，连个求救信号都没有！”
“邪门得很！都说那瘴气林子里有吃人的古巫禁地，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悬乎！”
“怕啥？富贵险中求！听说黑巫寨深处有上古修士留下的洞府，里面宝贝多得是！”
“得了吧，有命拿也得有命花！我宁愿去猎杀低阶妖兽，也不想碰那些神神叨叨的巫蛊玩意儿……”
南荒集，黑巫寨，古巫禁地……这些词汇落入龙越耳中，让他心中微动。他丹田内的混沌星图，对南方的感应愈发清晰，尤其是那尊代表“生机”与“造化”的扬州鼎，其模糊的方位，似乎正指向那所谓的“黑巫寨”深处！
“长老，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怎么太平啊。”暗刃灌了一口劣酒，咂咂嘴道。他伤势已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甚至因祸得福，在龙越混沌源力的滋养下，隐隐有突破至金丹中期的迹象，此刻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影匕则默默擦拭着匕首，低声道：“此地鱼龙混杂，已有三波人暗中注意我们了。”他的感知依旧敏锐如昔。
龙越点了点头，并不意外。他们三人气质非凡，即便收敛了气息，在这边境之地也如同鹤立鸡群，引人注目实属正常。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龙越语气平淡，“我们在此休整一日，明日出发，前往黑巫寨。”
他需要更多关于黑巫寨和那所谓“古巫禁地”的信息。巫道，在上古时期曾与仙道并立，神秘莫测，尤其擅长驾驭毒虫瘴气、沟通鬼神、诅咒秘法，其传承诡异，与寻常修真路数大不相同。若扬州鼎真的流落至此，恐怕与当地的巫道传承脱不了干系。
就在龙越思索之际，酒肆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几名穿着兽皮、脸上涂抹着彩色泥浆、气息彪悍的南疆土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壮汉，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名野兽的牙齿，眼神凶戾，扫视着酒肆内的众人。
他们的目光在龙越这一桌稍微停留了一瞬，那壮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随即恢复了凶悍，大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呼喝道：“老板！老规矩，十坛‘瘴泉酿’！”
酒肆老板显然认识这几人，不敢怠慢，连忙赔笑着送上酒水。
“是‘黑牙部落’的人……”旁边有食客低声议论，带着敬畏，“他们部落就挨着黑巫寨，是那里的地头蛇，据说祖上出过能沟通山鬼的大巫祭，不好惹……”
黑牙部落？地头蛇？
龙越心中一动，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他正欲起身，那名为首的壮汉却主动端着酒碗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龙越他们对面的空位上，一双铜铃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龙越。
“外乡人，你们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壮汉声音低沉，如同闷雷，“不是来找药，也不是来猎兽的。你们想去黑巫寨深处？”
龙越神色不变，迎上对方的目光：“是又如何？”
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与他“黑牙”部落的名号倒是相得益彰：“那里是我们黑牙部落的猎场，也是祖灵沉睡之地。外人进去，容易惊扰祖灵，会倒大霉的。”
他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暗刃眉头一挑，就要发作，被龙越用眼神制止。
龙越看着壮汉，淡淡道：“我们只为寻一古物，无意冒犯贵部祖灵。若贵部能行个方便，自有酬谢。”
壮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古物？什么样的古物？是不是……一口会发光的，带着草木清气的……大锅？”
大锅？
龙越心中一震！扬州鼎主生机造化，外形或许与祭祀、熬炼相关，被当地土人误认为“大锅”也并非不可能！
他不动声色：“阁下见过？”
壮汉嘿嘿一笑，笑容有些诡异：“见过，当然见过！那东西，就在禁地最深处的‘葬巫谷’里，被祖灵的力量守护着。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贪婪：“想进去，光有酬谢可不够。你们得帮我们部落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们……杀一个人。”壮汉眼中凶光毕露，“一个叛徒，偷走了部落圣物，逃进了黑巫寨。找到他，拿回圣物，我就告诉你们进入葬巫谷的安全路径，甚至……可以帮你们引开一部分祖灵的注意。”
龙越眼睛微眯，心中快速权衡。与地头蛇合作，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但对方显然也非善类，这所谓的“叛徒”与“圣物”，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可以。”龙越最终点了点头，“但我们如何信你？”
壮汉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画着狰狞鬼首的黑色木牌，拍在桌子上：“这是我黑牙部落的‘巫信令’，以此为凭！若我食言，祖灵降罪，让我部落世代受万虫噬心之苦！”
对方发了如此毒誓，龙越便不再多疑。“好，成交。那人叫什么？有何特征？圣物又是什么？”
壮汉压低声音，吐出一个名字和描述。
龙越记下，端起酒碗：“预祝合作愉快。”
壮汉也端起碗，与龙越一碰，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
合作达成，但龙越心中清楚，这南疆之行，注定不会平静。黑牙部落、叛徒、圣物、古巫禁地、扬州鼎……种种线索交织，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
而网的中心，似乎都指向那神秘而危险的——葬巫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