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时空乱流
没有声音，没有上下，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只有光，无数扭曲、破碎、疯狂闪烁的光带，如同被打翻的颜料桶，混杂着支离破碎的空间碎片，在龙越和夙的周围飞速旋转、拉扯。他们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失控的万花筒，又像是落入了风暴肆虐的海洋，只能被动地随着狂暴的时空乱流翻滚、沉浮。
传送光柱在进入乱流的瞬间就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像泡沫般碎裂。混沌石散发出的温和光晕成了这混乱中唯一相对稳定的支点，紧紧包裹着两人，抵御着外界那些足以将灵魂都撕成碎片的无形力量。
但情况并不乐观。
龙越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两道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同毒蛇般死死缠绕在光柱的末端，紧追不舍！
一道灼热、暴戾，充满了毁灭的欲望，是焚寂！哪怕隔着无尽的时空乱流，它那源自初火残烬的本源气息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试图污染、侵蚀这混沌的庇护！
另一道冰冷、死寂，带着绝对的杀意和一丝贪婪，是守墓人！它对混沌石的渴望超越了时空的阻隔，那阴影与死亡的力量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不断冲击着光柱的壁垒！
这两股力量并非协同，它们本身也在相互对抗、吞噬，但它们的共同目标都是这传送光柱，是光柱中的龙越和混沌石！这使得本就脆弱的传送过程变得愈发凶险！
“呃！”夙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实力远不如龙越，又没有混沌石直接庇护，在这双重力量的追击和时空乱流的撕扯下，刚刚恢复的一点状态迅速恶化，灵魂仿佛要被扯出体外！
龙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更多的混沌源力渡了过去，同时全力催动丹田内的混沌石。混沌石缓缓旋转，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混沌气流，稳固着摇摇欲坠的光柱，将那两道追击而来的恶意暂时逼退了一些。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混沌石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而且它似乎还在适应龙越的身体，无法发挥全部威能。在时空乱流中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被撕碎或者被追上的风险！
必须尽快找到出口，脱离乱流！
龙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心神沉入混沌石传来的那些残缺记忆碎片中，试图寻找关于这传送阵目的地或者应对时空乱流的线索。
混乱的信息如同破碎的镜面，映照出无数模糊的景象：燃烧的星辰，崩塌的山脉，古老祭坛上跪拜的身影，还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死寂的海洋……
是哪里？哪个才是传送的终点？
就在他竭力分辨之时——
“轰！！！”
整个传送光柱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无形壁垒！外界的乱流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光柱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龙越感觉到那两道追击的恶意，竟然在这一刻，极其短暂地……联合了起来！
焚寂的暴戾火焰与守墓人的死亡阴影，如同两条交缠的毒龙，凝聚成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混乱的力量，狠狠撞在了光柱最薄弱的一点上！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传送光柱，终于不堪重负，从被撞击处开始，寸寸碎裂！
“抓紧我！”龙越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大吼一声，将夙死死护在身前，将混沌石的力量催发到极致！
下一刻，天旋地转，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比狂暴的空间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混沌石的光晕被压缩到了极限，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一盏孤灯！
龙越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要被五马分尸，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昏厥。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和顽强的意志，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将混沌源力化作最坚韧的护盾，包裹住自己和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那狂暴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猛地袭来的……失重感！
以及，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
“砰！！”
“噗通！”
两声沉重的落水声先后响起。
冰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液体瞬间将两人淹没！
龙越猛地挣扎起来，破开液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口中那带着铁锈味和恶臭的液体。他环顾四周，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出口，更没有阳光和生机。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暗红色的……血海？
天空是压抑的、永恒不变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脚下是粘稠、翻涌着气泡的暗红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和死亡气息。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扭曲、如同生物残骸般的黑色礁石矗立在血海中，更远处，似乎还有破败的建筑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充满死寂与不祥的陌生之地！
他们没能顺利抵达预定的终点，而是在传送被破坏后，坠入了某个未知的、可怕的空间缝隙！
“夙！”龙越猛地想起夙，急忙四处张望。
只见夙在不远处挣扎着，他的情况更糟，似乎呛入了不少那暗红液体，脸色发青，身体微微抽搐，那液体似乎带有某种侵蚀灵魂的力量！
龙越赶紧游过去，将他拖上一块 nearby 的、相对干燥的黑色礁石。混沌石的力量自发运转，驱散着两人身上沾染的暗红液体，但那液体留下的冰冷和死寂感，却依旧萦绕不去。
夙趴在礁石上，剧烈地咳嗽，呕出几口暗红色的水，气息变得更加微弱。
龙越看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血海，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死寂，又看了看状态极差的夙，一颗心不断下沉。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该怎么离开？夙还能撑多久？
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却没有一个答案。
他抬起头，望向那压抑的暗红色天空，握紧了拳头。
混沌石在他丹田内微微搏动，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持续的暖意，仿佛在告诉他，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至少，他们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