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西弄两侧已埋伏好了军统行动科的人。
陈默站在弄口的茶摊旁,乔装成买茶的客人,眼角却紧盯着腕表——时针指向卯时,按计划,行动科的人已在西弄入口、出口及中间位置布下四组埋伏,渔网枪、短枪、手铐一应俱全,只等“接头人”出现。
“陈处长,怎么还没人来?”毛人凤凑过来,语气带着焦躁,眼神扫过空荡荡的西弄,“不会真让你说中,他们改了时间吧?”
陈默放下茶碗,故意皱起眉:“再等等,按之前的规律,接头人会在卯时一刻左右到。”
心里却清楚,此刻组织的同志早已从东巷安全撤离,西弄这里,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空等。
卯时一刻、卯时二刻、卯时三刻……
西弄依旧只有往来的商贩弄依旧只有往来的商贩和零星的行人,别说“穿灰布长衫、袖口缝蓝布”的接头人,连疑似的身影都没有。
毛人凤按捺不住,对身边的行动科队长下令:“进去搜!茶馆、杂货铺,挨家挨户查!”
行动科的人立刻冲进西弄,掀翻茶桌、翻找货架,甚至把商户的账本都倒了出来。
陈默假意阻拦:“别冲动!万一惊动了人,就算有接头人,也会跑掉!”
可他的阻拦恰到好处,既没真的拦住行动,又给毛人凤的“鲁莽”留下了“行动失利”的借口。
半个时辰后,行动科队长灰头土脸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叠皱巴巴的纸:“毛科长、陈处长,没找到可疑人员,只在茶馆的柜台夹层里搜出这些——都是些商贩的欠账单,没什么用。”
毛人凤接过纸张,翻了翻,气得狠狠摔在地上:“废物!这么多人埋伏,连个人影都没抓到!陈默,你说的九成把握呢?你的精准设伏呢?”
陈默弯腰捡起账单,语气带着“惋惜”:“看来是我们的情报泄露了,目标提前转移了。”
他故意看向弄口的方向,“刚才我看到两个穿日籍特务服装的人在附近晃悠,说不定是他们给共党报了信——毕竟这条交通线,日军也盯着很久了。”
这话正好戳中戴笠之前的顾虑——日军近期确实在华东加强了反侦察,戴笠多次强调“要避开日军锋芒”。
毛人凤愣了一下,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你是说,日军给共党报信?这不可能吧……他们不是水火不容吗?”
“怎么不可能?”
陈默语气笃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日伪近期异动报告”,“你看,这是近一周的记录,日军特务多次在上海、苏州的联络点附近活动,甚至和一些商贩接触——说不定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等我们和共党交火,他们再出来捡便宜。”
毛人凤接过报告,翻了几页,脸色渐渐变了——报告上不仅有日军特务的活动轨迹,还有伪政权提供的“日商与不明人员接触”的记录,看似证据确凿,实则都是陈默和苏晴提前伪造的“佐证”。
“那现在怎么办?”毛人凤没了主意,语气带着几分依赖,“总不能就这么撤了吧?戴老板那边怎么交代?”
“只能撤了!”
陈默语气坚决,“再等下去,不仅抓不到人,还可能被日军发现,引发冲突——戴老板最忌讳这个。
我们先撤兵,回去后就说‘情报有误,目标因日军介入提前转移’,这样既能解释失利,又不会让老板迁怒我们。”
毛人凤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他心里清楚,继续僵持下去,只会让自己更被动,陈默的说法,是目前唯一能保住他颜面的借口。
撤离时,陈默故意走在最后,眼神扫过西弄两侧的埋伏点——行动科的人满脸沮丧,连渔网枪都收得有气无力。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快步离开——这场“空捕行动”,不仅让组织的同志安全转移,还让毛人凤成了“替罪羊”,更让戴笠对“日军介入”的说法深信不疑,可谓一举三得。
回到重庆总部,毛人凤第一时间去戴笠办公室请罪,声音带着刻意的愧疚:“老板,属下无能!抓捕行动失败了……我们在西弄埋伏了近三个时辰,没抓到任何共党,只搜出些无关账单。初步判断,是情报有误,目标提前转移了。”
戴笠正在看陈默提交的“行动简报”,听到这话,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情报有误?我让你们查了半个月,怎么会情报有误!陈默,你来说!”
陈默走进办公室,语气带着“自责”:“老板,是属下的错。没想到日军会突然介入,他们的特务在西弄附近活动,惊动了共党——我们的人刚埋伏好,就看到共党的接头人远远望了一眼,转身就走,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递上那份“日伪异动报告”:“这是行动前整理的,当时没来得及上报,现在看来,日军早就盯上了这条交通线,就是想等我们动手,他们再趁机插手。这次行动失利,属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老板责罚!”
戴笠接过报告,翻看着上面的记录,脸色稍缓——他最担心的就是日军和共党“暗中勾结”,陈默的说法,正好印证了他的顾虑,也让行动失利有了合理的解释。
“责罚就不必了,”
戴笠语气缓和下来,“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日军多管闲事,还有毛人凤行动太慢,让共党察觉到了动静!”
毛人凤立刻点头附和:“是,都是属下行动太慢!下次一定注意!”
戴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陈默说:“你立刻牵头彻查情报来源!看看是我们内部出了内鬼,还是日军的反侦察太强——必须弄清楚,不然以后的行动,还会出问题!”
“是!属下立刻去办!”
陈默应声,松了口气——戴笠没追究他的责任,反而让他彻查情报来源,这意味着他又掌握了主动权,既能进一步洗清自己,又能借机打压毛人凤的势力。
走出办公室,陈默看到苏晴站在走廊尽头,眼神里满是关切。
他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说:“没事了,戴老板信了‘日军介入、情报有误’的说法,没追究我们的责任。”
苏晴松了口气,嘴角露出笑意:“太好了!沈兰刚才传来消息,所有同志都已安全转移到新的联络点,南京来的干部也顺利抵达延安,交通线暂时关闭,等风声过了再重新启用。”
陈默点头,心里满是欣慰。
这场持续数日的抓捕行动,从时间改动、地点偏移到最终的“空捕收场”,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却也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军统的漏洞”和“戴笠的顾虑”上。
用“日军介入”做挡箭牌,用“情报有误”做借口,既保护了组织的交通线,又巩固了自己在军统的地位,更让毛人凤成了“背锅侠”。
回到甄别处,陈默坐在桌前,看着那份“行动简报”,上面写着“因日伪介入,情报泄露,目标提前转移,行动失利”。
他拿起钢笔,在“日伪介入”四个字上轻轻划了圈——这是对这次行动最好的总结,也是对他们潜伏工作的最好诠释: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绝境中创造生机,用智慧和勇气,守护着心中的信仰。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简报上,温暖而坚定。陈默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军统对组织的绞杀不会停止,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危机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