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岫执子未答。
李仲达又道：“且不论他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的疯，爹可以不因此事再阻拦你。但如今他若是想争那个位子，可不似当年那般容易。
要么他后半辈子就这么过了，要么他又拾起往日雄风，暗自谋划夺那个位子，但哪一种，于女儿你来说都是一件胜算很小的事。”
“他若是后半辈子就这么过了，萧稙会留他一条命，但他也只能在那深宅大院中偷生，想要像曾经那般有所作为，萧稙一定是不允许的。”
“但若他争那个位子，便是九死一生，女儿你就算跟了他，结局也随之九死一生，这又是何必呢？”
李云岫面色无波再落下一子，堪堪抬起眼睫，
“父亲，就算是九死一生，女儿若是真的能嫁给凌王也甘愿赌这一生，但是现在只怕女儿想嫁进凌王府做一个侧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说嫁给他的前两任王妃都莫名死了这其中的蹊跷，她如今想起萧衍对秦洛的态度，心中便一阵怅然。
她若是想在他么两个之间走近他的心里，只怕要费一番心力的。
此事也是得徐徐图之。
**
之后的几日萧衍没再来栖梧院。
秦洛的腿也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正常走路。
今日便是腊月十九，秦洛从李云岫那里打探到廖万山今日休沐，她吃过早饭时便穿戴好，让姚春驾车。
殷嬷嬷近些日子对秦洛关心得紧，知道王爷又和王妃闹了什么别扭，得知秦洛要出门便去了凌云轩禀报，目的便是让萧衍陪着秦洛，别一出门再出什么岔子，毕竟王妃每次出府都惊险得很。
知道秦洛是去廖府，又是光天化日明着去，廖家人还能把她压在府上不成？
他只说了两个字：“不去。”
殷嬷嬷没办法，又赶快跑到前院叮嘱秦洛；“王妃，大年下的，不若就过了年再去不迟！”
过了年，王爷和王妃的别扭总能缓解了吧？
秦洛浅笑安慰殷嬷嬷：“嬷嬷放心，我是去廖府拜访，不是去找事。”
她说着往角门的方向走去，钱多多抱着狗相随，道：
“放心吧嬷嬷，若是那廖珍儿敢对洛洛做什么我便放丧彪咬她。”
殷嬷嬷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没有她手臂长的小奶狗叹了口气，可别被人一脚踢飞了。
秦洛带着多多上了车。
姚春驾车从角门出了王府。
车上多多又追问，“那天李云岫到底和你都说了什么？”她已经追问了几天了，但是秦洛都只是告诉她随便聊些家常。
钱多多不信，见到秦洛便追问一次。
秦洛不好好说，她便问千儿，谁知千儿也被专程嘱咐不要和钱多多说太多，以免她总是对李云岫有敌意，万一性子一来破坏了人家凌王殿下今后的打算，倒是她秦洛的不是了。
问了几圈，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但钱多多已经明白，那个李云岫都已经上了门来，一定是个百年老绿茶无疑了。
她道：“洛洛，你难道真的打算今后要回北境不成？你不会还没看出来萧衍他对你的心思吧？那天他还专程向我问关于你和墨无痕的事。”
钱多多一直没敢告诉秦洛，她的嘴没兜住，把他们两个的过往都告诉了萧衍，此刻看着秦洛很是胆怯，咬着嘴唇像个小黄狗的狗妈妈。
秦洛看着她，倒也没有生气，只语气平和地问：“什么时候，你都和他说了什么？”
“就是那天李云岫来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去后院子和江落白打了一架，然后就问我你和墨无痕的事，我便把你和墨无痕如何认识如何来往的事都说了。
他听到后便阴阳怪气了，说你太主动，打算为了一个死人守一辈子的坟很蠢，是个……白痴，把九泉之下的你爹都气笑了！”
钱多多把萧衍骂秦洛的这些话告诉她是为了说明萧衍多么在意她，又道：
“洛洛，你还没看出来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么，要不然他听到你对墨无痕这样的心思能气成这样吗？”
秦洛想到那天，萧衍前脚不忿地说李云岫来找他是抹黑他的清誉，后脚便又反常地折回要和李云岫下棋，最后又发疯似地摔门离开，原来都是因为看她不顺眼——气的。
她垂着眼皮不说话。
钱多多又道：“你若是也对萧衍动了那么一点心思，可千万要警惕李云岫，像她这样的陈年绿茶，可比秦香薇那样的难防备多了。
越是那样看似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使起手段来就像是个那深山里的毒菌子，看着光鲜好看，但都身带剧毒，沾上一点只怕就会伤着自己呢。”
秦洛默了默，对于李云岫到底是不是如钱多多说的那般回想思忖一番。
但是片刻后她堪堪抬起眼皮，眼眸明亮清晰如清泉，没有半点迷惑和杂乱，道：
“我此生两个目的，一个报仇，一个……陪着墨大哥，无须在意他人。”
“……”啊？哎，钱多多心里叹了一声，他没见过墨无痕，但是与萧衍可是认识两个月了，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听到这话，她都替他心痛。
……
凌王府和廖万山家都在外城，相距很近，两刻钟的时间便到廖府门前。
然而此刻的廖万山也真的在府里休沐，但是他正接待着一位客人，那客人便是秦国。
两个人在书房已经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廖珍儿自从被秦洛两次诋毁，说她家如今的地位是他爹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那日从普济寺回来，她便就旁敲侧击地问过廖万山和秦洛是不是有仇，哭诉对方总是找她的麻烦。
她不仅没有问出什么，还被她爹骂了一顿，让她少和那个野蛮之地长大的孩子来往。
今儿她无意中听到她爹和秦香薇的爹在书房提到秦洛，便趴在窗跟下偷听。
只听着廖万山道：“你这个侄女，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如此蛮横，她若是一日活在这京都城里，你我便是多一日的麻烦。
若是真相被太子知道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