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那把修好的扳手放进工具架最顺手的位置，手指在金属表面轻轻划过。昨天蜂鸟41号偷偷用核心能量重铸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股蓝光渗进裂缝的样子像极了系统里的分子修复动画。
他没再提这事，但心里明白——这把扳手现在比新出厂的还结实。
“准备好了吗？”猎隼1号站在门口，战斗形态已经切换完毕，银白色的装甲泛着冷光，“今天不试一下新装甲？”
“等我调个参数。”林峰打开工作台上的终端，快速导入昨晚蜂鸟41号记录的数据流。他把那段能量渗透模型反向输入应力预测系统，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新的模拟曲线。
“你这是拿我当实验品？”猎隼1号歪头看他。
“不是实验品，是首发体验官。”林峰敲下回车键，“而且你信我，我也信你，这不是刚好？”
“行吧。”她笑了笑，“反正撞坏了你也得修。”
维修铺外是一片废弃空地，堆着几根锈迹斑斑的钢架。猎隼1号退后十米，引擎启动的声音像是低沉的呼吸。
蜂鸟41号飞到林峰肩上：“测试模式已开启，我会全程记录数据。”
“别飞太高，待会冲击波可能带起碎铁片。”林峰提醒。
“知道啦。”她缩了缩翅膀，核心微微发亮。
下一秒，猎隼1号动了。
从静止到全速只用了两秒，地面被推进器吹出一道凹痕。她在最后一刻没有拉起，而是笔直冲向那堵半塌的钢架墙。
轰！
撞击声震得林峰耳朵嗡嗡响。烟尘扬起时，他第一反应是看向终端屏幕——蜂鸟41号传回的实时影像显示，装甲表面温度瞬间飙升，但结构完整性依然保持98.6%。
等烟散开，猎隼1号正站在原地，背上那块主装甲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印，边缘连漆都没掉。
“怎么样？”她转过身，拍了拍胸口，“硬不硬？”
“比我脸皮都硬。”林峰走过去，用手敲了敲装甲，“共振频率稳定，吸能效率超预期，看来这次轻量化没牺牲防御。”
“那当然。”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说过我能扛住。”
话音刚落，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林峰察觉不对，立刻启动机械诊断眼。视野里，猎隼1号的核心火种有轻微波动，能量回路出现短暂紊乱，但没有部件损伤。
“同步率有点抖，你累了吧？”
“哪有。”她摇头，“就是刚才撞得太爽，脑子震了一下。”
她说着要变回人形，落地时脚步却晃了半步。林峰下意识伸手扶她，结果她整个人往前一倾，脑袋直接靠上了他的肩膀。
“我就眯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
林峰僵住了。他能感觉到她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像个电量耗尽的玩具。
“她没事。”蜂鸟41号飞近一点，声音压得很低，“只是核心负荷过大，需要短时间休眠恢复。大概十分钟就能醒。”
“别吵她。”林峰轻轻挪动身体，背靠墙角坐下，让她靠得更稳些。
他习惯性地把关键数据记在脑子里，回头再整理。
蜂鸟41号看着他：“你要不要换个姿势？这样靠着挺累的。”
“没事。”他说，“她睡着了还站得住才怪。”
蜂鸟41号安静了一瞬，然后轻轻落在他另一边肩膀上，像一枚小小的勋章。
“装甲吸收冲击效率比预估高12%。”她小声汇报，“建议标注为‘A级适配’。”
“记下了。”林峰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阳光从铁皮屋顶的缝隙漏下来，在地上画出几道斜线。远处传来几声机甲巡逻的轰鸣，但这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蜂鸟41号忽然想起什么：“你昨天说要接佣兵团的委托，优化隐身模块。”
“对。”林峰低声答，“等她们醒了就开始。”
“她们？”
“你也是团队成员。”他看了她一眼，“别总觉得自己只是辅助。”
蜂鸟41号的核心闪了闪，没说话。
她想起自己昨晚偷偷修扳手的事。那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林峰受伤。哪怕透支能量，哪怕违反规定。
现在看，他不仅接受了，还把她当成真正的一员。
这种感觉，比充满能量还要暖。
猎隼1号在梦里哼了一声，身子往下滑了点。林峰赶紧调整姿势，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虚扶着她的手臂。
“你小心点。”蜂鸟41号紧张地说，“别把她弄醒了。”
“我知道。”林峰苦笑，“我现在动都不敢动。”
“你可以用右手写字啊。”她说。
“右手抱着她。”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臂，“这不正撑着呢。”
蜂鸟41号愣了下，突然笑出声：“你们俩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什么呢。”林峰瞪她一眼。
“我说实话嘛。”她振了振翅膀，“你看她平时多要强的人，谁能想到她会直接往你肩上倒？”
“可能是信任吧。”林峰声音轻了些，“换了别人，她宁可站着睡也不会靠上去。”
蜂鸟41号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呢？你会靠谁？”
林峰没回答。
他知道答案，但不想说。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够了。
十分钟过去，猎隼1号动了动眼皮，慢慢睁开眼睛。
“我……睡着了？”她猛地抬头，发现自己正靠在林峰肩上，脸一下子红了。
“嗯。”林峰松开手，“睡得还挺香。”
“我不是……我是太累了！”她跳开一步，语气有点慌，“刚才同步消耗有点大，正常现象！”
“正常。”林峰点头，“测试通过就行。”
“那当然通过！”她挺起胸，“你改装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行。”
蜂鸟41号在旁边小声嘀咕：“刚才还说脑子震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数据都录好了，可以写报告了。”
林峰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不用写报告，直接更新档案就行。新装甲定型编号Lx-7，归类为高机动防御型组件。”
“我要命名权！”猎隼1号举手。
“行，你说。”
“就叫……‘撞墙都不带怕的’！”
“名字太长。”蜂鸟41号摇头。
“那就‘铁头娃’！”
“更不行。”
三人争了几句，气氛轻松得像是任务结束后的茶歇。
林峰看了看终端时间，上午九点十七分。阳光已经照满整个维修铺，灰尘在光柱里缓慢漂浮。
“接下来干嘛？”猎隼1号问。
“接了个新委托。”林峰调出任务面板，“佣兵团那边想让我们帮忙优化一批机娘的隐身模块，提升夜间渗透能力。”
“听起来像夜莺系列的任务。”猎隼1号来了兴趣，“我能参与调试吗？”
“你刚测完装甲，先缓一天。”林峰说，“让蜂鸟先去采集基础参数。”
“我可以的！”她急了，“我现在状态很好！”
“我不是不信你。”林峰看着她，“但上次你为了修一把扳手差点把自己关机，我还记得。”
蜂鸟41号低下头：“那次是特殊情况……”
“以后所有能量调动必须报备。”林峰语气认真，“包括修工具。”
“哦……”她应了一声。
猎隼1号笑了：“你现在管得比队长还严。”
“我是负责人。”林峰耸肩，“管的就是你们的安全。”
他说完走到工作台前，开始整理下一阶段要用的工具包。螺丝刀、信号发生器、微型焊枪一一摆开，动作熟练得像每天都在重复。
蜂鸟41号飞到他耳边：“其实……我觉得那个名字不错。”
“哪个？”
“‘撞墙都不带怕的’。”
林峰笑了：“留着当下次恶搞彩蛋吧。”
猎隼1号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俩一左一右围着林峰打转，忽然觉得刚才那一觉睡得很值。
阳光照在三人身上，暖得不像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