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刚走到机库门口，终端又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星芒76号的紧急警报：【运算负载98%】，【核心温度持续上升】。
他皱眉，转身往数据中枢舱走。刚才在舰桥还一切正常，怎么突然就快过载了？星芒平时可是全舰队最稳的那一个。
推开数据中枢舱的门，冷气扑面而来。散热系统已经开到最大，但空气里还是能闻到一丝金属烧焦的味道。星芒76号站在中央操作台前，手指飞快敲击虚拟界面，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往下滚。
“你搞什么？”林峰走过去，“再这样下去你的火种要烧坏了。”
星芒没回头，声音有点发抖：“我在算……一个最优解。”
“什么最优解要用命去算？”
她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脸色比平时白了一点，眼神却亮得吓人。
“我想知道，如果我不只是个辅助机娘，能不能也站在你身边执行任务。”
林峰一愣。
“你昨天给穹宇改航点，给沧澜留海螺，连炽焰炸心形弹都没上报。你们之间那些事，我都看到了。我不是嫉妒，我是……我也想做点什么让你记住我。”
林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星芒继续说：“所以我调出了过去三个月所有任务数据，结合每个人的行动模式、情感波动频率、和你的互动次数，建立了一个预测模型。我想找出——谁最可能成为你选择的人。”
林峰差点笑出声：“你还搞大数据分析？”
“这不是玩笑。”她盯着他，“结果出来了。按照逻辑推演，零的同步率最高，凛风的战术配合最优，雷霆32号的情感信号最强，炽焰的攻击性最匹配你的作战风格……可她们都有缺点。而我，只要愿意，我可以同时支援十个人，可以在一秒内完成改装方案模拟，能提前预判敌方动向……”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从来没主动靠近过你。我一直等你来找我修系统，等你问我有没有新算法，等你说‘这次靠你了’。可你从来没有。”
林峰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平时最安静，说话做事都按流程来，从不越界。他以为她就是那种标准型辅助机娘，只关心数据和效率。没想到她把一切都记在心里，连谁什么时候多看了他一眼都统计进去了。
“所以你就拿自己火种当服务器跑这种模型？”林峰语气重了些，“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一旦核心熔毁，轻则重启，重则永久下线！”
“我知道。”她说，“但我更怕一辈子都只是个背景板。别人送心跳、刻名字、炸烟花，我能给你什么？只有数据。这是我唯一擅长的东西。”
林峰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不需要谁为我算出答案？我喜欢的是你们本来的样子，不是谁更优秀，谁更适合我。”
星芒摇头：“可我不想只是‘喜欢’。我想被需要。想在你遇到难题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想在你累的时候，我能替你扛一会儿；想在你做出决定前，我的意见能影响你哪怕一点点。”
林峰沉默了。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爱情那么简单。她是想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不只是工具，而是伙伴，是不可替代的那个。
“那你现在算出来了吗？”他问，“谁是最优解？”
星芒咬了下嘴唇：“算了三千七百二十八次，每次结果都不一样。后来我发现……这个模型有个致命漏洞。”
“什么漏洞？”
“它没法录入‘感情’的真实变量。”她说，“比如零会模仿你敲扳手的节奏，沧澜捡石头是因为你说过喜欢亮晶晶的，穹宇刻名字是因为怕你找不到她……这些行为根本不符合逻辑，但偏偏最打动你。我的算法处理不了这种‘不合理’。”
林峰笑了：“所以你白烧了自己一场？”
“不算白烧。”她抬头看他，“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我不用非得赢过她们。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够了。只要你还认得我，记得我是那个帮你算改装方案、总提醒你别熬夜的星芒，就够了。”
林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想说话，直接来找我就行。不用非得把自己算到冒烟。”
星芒点点头，嘴角终于扬起来一点。
就在这时，终端滴滴响了两声。
林峰低头看，是星芒刚刚运行的模型最后一页输出结果。上面只有一行字：
【最终结论：无需最优解。你在看他时，眼睛会亮。】
林峰愣住。
星芒小声说：“这是最后一次运行记录。我没删。”
林峰抬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他，眼神很平静，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你说得对。”他说，“以后有事直接说。不过下次再这么干，我真把你送去检修厂关机三天。”
“嗯。”她点头，“但你要答应我，别把我写的代码都清了。”
“可以保留。”林峰打开维修界面，“但我得加个限制协议，超过阈值自动暂停。不然哪天你把自己算成傻子，我还得重新教你怎么写程序。”
星芒笑了：“那你得教快点，我怕我醒来第一句话就想问你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林峰一边输入指令一边嘀咕：“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学会唠叨了？”
“因为你是我们最重要的人啊。”她说得很自然，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峰手顿了一下，没说话，继续敲代码。
几分钟后，系统提示音响起：【过热警告解除】，【核心温度恢复正常】。
星芒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松了下来。
“好了。”林峰收起工具，“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联合演练。”
她没动，反而往前半步，轻轻抱住了他。
林峰僵住。
“就一下。”她在耳边说，“让我也体验一次别人的待遇。”
林峰没推开，也没回抱，就这么站着任她抱着。
三秒后，她松开，退后一步，脸有点红：“谢谢。”
“行了。”林峰咳嗽两声，“赶紧走，别让别人看见说我纵容下属。”
星芒转身走向出口，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林峰。”
“嗯？”
“如果你哪天真的要做选择……”她背对着他，声音很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不是因为数据，是因为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林峰没回答。
她也没等答案，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峰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那行未删除的日志记录。
指尖轻轻碰了下终端边缘，那里还带着一点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