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的身形出现在九天云海之上，黑金色的瞳孔扫视着虚空，宛如俯瞰尘世的神只。
“出来。”他淡淡开口。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高空的罡风吹拂着云气，使其不断翻涌、变幻形态。
苏离的耐心似乎在迅速流失，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冷了几分，再度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
“我再说一遍，出来。非要我把你这方破世界连同你的本源一起捏碎，才肯现身？”
威胁是赤裸裸的，也是最有效的。
话音刚落，前方的云层便剧烈地一阵涌动，一个身形虚幻、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凭空出现。
她抱着膝盖，蜷缩着悬浮在空中，那张近乎透明的脸上满是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只受惊的小兽。
“你……你又想干嘛……”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听起来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这也不能怪她。
与季衡那一战，她引动九天神雷，几乎耗尽了自己最后的本源之力。
现在的她，就像一缕即将熄灭的烛火，宛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散在天地之间。
她心中无比悲凉，若是这个煞星再晚回来半个时辰，这方天地的主宰者便会彻底归于虚无。
到那时，末法时代结束，灵气将迎来一次井喷式的大爆发。
世界不会毁灭，只是会孕育出一个全新的天道，开启一个新的轮回。
而她，将不复存在。
可现在，他回来了，自己恐怕连安安静静消散都做不到了。
苏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那审视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哼，你都知道了？”
见他迟迟不语，天道小女孩反而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傲娇。
“方无极那件事，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那么做的。”
“那老头主动献祭，我本来可以直接吞噬掉他的魂魄和修为，用来补充本源的。”
她挺了挺小小的胸脯，仿佛在强调自己的功劳：“但是我没有！我把他连同那老头的毕生修为一起，都给了姜曦月。”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保下他一命，但是，我这算是够给你面子了吧？”
她仰着那张虚幻的小脸，像一个急于向家长邀功的孩子。
苏离挑了挑眉，心中哂笑，嘴上却没说什么。
这老小子的状态，心魔早已深入骨髓，或许死亡，让他去和那些逝去的弟兄们团聚，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只是在心魔反噬的痛苦中死去，和在天道出手下清除心魔后安详死去，终究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但这也能算人情？
不过是看穿了方无极的执念，顺水推舟的算计罢了。
他也懒得戳穿。
视线落回小女孩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苏离慢悠悠地伸出食指。
一缕黑金色的混沌之气在指尖跃动起来。
看到这股气息，天道小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虚幻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东西！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苏离还没飞升时，就是用这玩意儿威胁她的！
这股气息，能从最根本的法则层面上，将她的存在彻底抹除！
“你……你想干什么！？”小女孩的声音都变了，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苏离无视她的惊叫，身形一闪，便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在小女孩惊骇的目光中，他伸出手，一把直接握住了她那晶莹剔透的小脚丫。
冰冰凉凉，看起来有些透明。
“呀！”小女孩浑身一僵，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混蛋！他在做什么！
紧接着，一股温和却又霸道无比的力量顺着脚踝涌入她的体内。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那些濒临崩溃的本源之力像是干涸的河床遇到了甘霖，竟然开始被滋养修复。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苏离，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家伙是在帮自己……他有这么好心？
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种更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苦涩地开口：“没用的……你给我修复也没用。天道的消亡是必然的，这是定数，是法则。”
末法时代，灵气枯竭，修行者却是逆天而行，每一个修行者的存在，都是在加速她的衰亡。
这是她诞生之初就注定的结局，一个无解的死局。
“修复你？”苏离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莫名其妙的表情，“谁告诉你，我要给你修复了？”
天道小女孩：“？”
那你输送力量进来干嘛？
苏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灿烂。
“想多了，我只是在你身上留个记号，打个神魂烙印。”
“这样一来，等你什么时候意识重归尘土，彻底消散的时候，就能靠着这个记号，带着记忆去我的混沌魔宫报道了。”
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用一种安排员工的口吻说道：
“到时候，给你安排个扫地小兵的职位，包吃包住，好好干，前途无量。”
天道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