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绩一直平平，到现在还是个基层员工，经济条件也挺一般的。”
“一个平步青云，一个原地踏步，这同学关系，还真是有点微妙啊。”
苏婉仪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吴珩捕捉到了这个细节，问道：“曲志远有作案时间吗？”
“没有。”刘毅回答得很干脆。
“我查过了，案发那几天，曲志远正好被公司派到外地出差了，前天才回来。”
“他们部门经理能作证，机票和酒店记录也都能对上，时间线是完整的。”
吴珩点了点头，排除了曲志远的嫌疑。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中飞速地整合、分析、重组。
一张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在吴珩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刘毅。”
“你现在，立刻去把李卫国、曲志远，还有高伟。”
“都给我带到楼下的会议室。”
“记住，用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要当面问。”
招安证券楼下。
会议室里。
三个男人脸上，映出三种截然不同的神情。
李卫国，四十多岁，地中海发型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此刻却皱巴巴的。
他眼圈发红，一上来就表态。
“警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张凯这孩子……唉！太可惜了！”
“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
曲志远坐在中间，姿态倒是挺放松。
他跷着二郎腿，身体靠在椅背上，眼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有好奇，有审视，但唯独没有面对警察时该有的紧张和心虚。
而坐在最边上的高伟，则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这人不过三十八岁，看着却比李卫国还要苍老。
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
他的手指不停地在桌面上敲击，频率越来越快，暴露出内心的极度焦虑。
苏婉仪在一旁观察着，心里暗暗给这三人画了像。
李卫国，标准的职场老油条，痛心疾首的表情下，藏着精明的算计。
曲志远，怀才不遇的愤青，同学混得比他好，心里早就酸成柠檬了。
至于高伟……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在大喊：我有病，我快疯了。
吴珩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高伟身上。
“高伟。”
吴珩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高伟猛地一颤。
“聊聊吧。”
“昨天晚上，你去心理咨询中心了。”
“八点结束治疗，之后呢？”
“去哪儿了？”
高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我直接回家了。”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老婆孩子都在家，我能去哪儿？”
“是吗？”
吴珩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张凯的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张……张凯……死了？”
他的眼神慌乱，四处躲闪，就是不敢看吴珩。
“不！不可能！”
“这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干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反应激烈得有些过头。
“我们还没说是你干的，你激动什么？”
苏婉仪在一旁凉凉地补了一句。
“心理咨询？”
一直没说话的曲志远突然开了口，他好奇地看向高伟。
“老高，你去看心理医生了？啥毛病啊？”
高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恶狠狠地瞪向曲志远，又猛地转头看向吴珩，眼里全是愤怒。
“你们警察就能随便查人隐私吗！”
“这是我的私事！跟案子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吴珩依旧平静。
曲志远却不依不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哎呀，我想起来了。”
他一拍大腿。
“咱俩还是大学同学呢，对吧，老高？”
“当初你进招安证券，还是我推荐的呢。”
“要不是我，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搬砖呢。”
这话一出，火药味瞬间就起来了。
高伟的眼睛都红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曲志远，你他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子能进招安，凭的是我自己的本事！”
“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哟，还不认账？”
曲志远嗤笑一声，摊了摊手。
“行行行，你牛逼，你凭本事。”
“那你倒是凭本事赚钱啊。”
“怎么听说，你最近赔得底裤都快没啦？”
吴珩没阻止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有时候，让嫌疑人自己内讧，比警方审讯一晚上效果还好。
他拿出手机，调出几张截图，放在桌上，推到高伟面前。
屏幕上，两只股票绿得发亮，一路俯冲，跌停的标志格外刺眼。
“高经理。”
吴珩淡淡开口。
“能解释一下吗？”
“这两只股票，为什么会在高位全仓买入？”
旁边的李卫国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高伟，几乎是脱口而出。
“高伟！你疯了？”
“这种追涨杀跌的操作，连刚入行的新手都不会犯！”
“你是怎么当上经理的？”
高伟的身体开始发抖。
曲志远更是抓住了机会，火力全开。
“经理，你这就不懂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们高经理，那叫‘艺高人胆大’！”
“他这个人啊，从大学时候起就急功近利，总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
“玩的就是心跳，赌的就是一夜暴富。”
“可惜啊，十赌九输。”
“这不，又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啧啧啧，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曲志远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扎在高伟最痛的神经上。
“我听说……你老婆正跟你闹离婚呢？”
曲志远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但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要跟你争孩子的抚养权？”
“哎，你说你，但凡在外面稍微检点一点，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这下好了，工作要丢，钱赔光了，老婆孩子也要没了。”
“里子面子全输光，你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啊？”
“你他妈闭嘴！”
高伟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揪住曲志远的衣领，挥拳就砸了过去。
“我杀了你！”
“砰！”
一声闷响。
曲志远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快地偏头躲过，顺势一脚踹在高伟的膝盖上。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我让你嘴贱！”
“你个废物！嫉妒老子！”
“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