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交通管理局的监控中心今日警报声别具一格——不是刺耳的鸣响,而是各种超光速引擎的咆哮被慢放成滑稽的哀鸣,混着时空被暴力撕扯的“布帛碎裂声”。苏璃赤足走过悬浮的光幕长廊,脚下每一步都踏碎几个违章文明的超速记录,碎裂的数据流像烟花般在她足边炸开又湮灭。
“都学会了?”她停在一面巨大的星图前。图上标注着近期的“超光速飙车族”:有把曲率引擎当玩具、在星系间画涂鸦的“光影艺术家文明”;有举办“谁先抵达宇宙边缘”死亡竞速的“极限速神教”;最离谱的是个机械文明,它们改造了三百颗脉冲星当“跳跳糖”,在星海间玩蹦极,震波掀翻了十几个农业星球的天气系统。
萧珩正在解析违章记录,光页上的数据流呈现诡异的螺旋态——那是超光速运动导致的时间轴扭曲:“监理神统计,本月超光速违章案件同比上升3000%,已有文明开始研发‘十倍光速冲刺装置’,宣称要突破创世神设定的‘速度天花板’。”
“天花板?”苏璃轻笑,腕间金扣映出监控中心角落的藏品柜。那里悬浮着一盒看似儿童玩具的蜡笔,笔身斑驳,像是被无数次握过又放下。但若仔细看,会发现每根蜡笔的芯,都是凝固的……血。
不是凡血。是她三百年来,每次教育不听话文明时,气到极致又强行压住怒火,从心头逼出的那滴“规则之血”。血中蕴含着“制定律法时必须牺牲的温柔”与“执行惩戒时不得不硬的心肠”。
她打开蜡笔盒。十二根颜色各异的蜡笔静静躺着,最上面那根是暗金色的,标签写着:“物理法则修改专用·限光速版”。
“既然嫌慢,”她抽出那根蜡笔,笔尖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道凝滞的金色轨迹,“本宫亲自给你们画条新交规。”
光影艺术家文明此刻正在仙女座星云“创作”。它们的舰队以超光速穿梭,用引擎尾焰在星云中画出一幅巨大的……苏璃的q版讽刺画,画旁还写着“创世神是蜗牛”。舰队指挥官(自称“宇宙毕加索”)正得意地欣赏作品,忽然发现画中苏璃的眼睛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那双眼真的转过来,看向了他。
“超速、涂鸦、诽谤。”画中苏璃的嘴唇开合,声音直接响在指挥官脑内,“三罪并罚。”
话音刚落,指挥官眼前的宇宙突然“卡顿”。不是时间停止,而是所有运动都变成了逐帧播放的动画片:舰队以光速冲刺的姿态被定格,尾焰凝固成可笑的状,连指挥官自己抬手的动作都拆解成三百个滑稽的中间帧。
然后,一根巨大的、暗金色的蜡笔虚影,从虚空深处探出。
笔尖点在舰队前方的时空连续体上,轻轻一划。
滋啦——
就像在玻璃上划刻,宇宙的“光速上限”那条基础法则,被蜡笔生生修改了。不是废除,而是添加了“交通管制条款”:凡超光速者,自动触发“时空粘滞场”,强制降速至0.9c,并被贴上违章标签。
光影艺术家舰队首当其冲。它们瞬间从光速坠落到亚光速,巨大的惯性让舰体变形,像被捏扁的易拉罐。更可怕的是,每艘舰船表面都浮现出金色的违章代码,代码自动广播:
“违章文明:光影艺术家。事由:超速涂鸦。处罚:粘贴示众三十天。”
舰队被无形之力牵引,拖向最近的“时空交管站”——那是苏璃刚用蜡笔画出的概念建筑,位于某个维度交叉点,外形像个巨大的公告栏。
它们被“粘”在了公告栏上。不是物理粘贴,是存在层面的固定:舰队以违章瞬间的滑稽姿态永久展示,下方滚动播放违章录像,旁边还有互动按钮,路过的文明可以点击“观看教育片”或“给违章者扔虚拟臭鸡蛋”。
极限速神教的下场更精彩。它们的死亡竞速刚进行到高潮,两个选手即将突破1.5c大关时,蜡笔划过,赛场规则突变:赛道变成了“儿童滑板车专用道”,最高限速0.001c。两位选手以龟速“冲刺”,引擎发出老人咳嗽般的噗噗声,花了三天才“冲”过终点线——然后双双被粘在终点站的“耻辱柱”上,柱身刻着:“飙车一时爽,示众火葬场”。
机械文明的脉冲星蹦极成了今日最佳喜剧。蜡笔修改了引力常数,脉冲星不再规律闪烁,而是开始播放《交通安全儿歌》。那些机械生命挂在星体上,随着儿歌节奏一上一下地“蹦极”,每蹦一次,体内就掉出几个违章零件,零件落地自动拼成“我错了”三个字。
全宇宙的公共频道实时转播这场“交通大整治”。观看量突破历史记录,评论炸锅:
“哈哈哈哈它们好像被粘在苍蝇板上的虫子!”
“突然不敢超速了……”
“等等,那我昨天偷偷加速到1.0001c会不会也被抓?(慌张)”
蜡笔的修改范围持续扩大。苏璃握着它,在宇宙的基础法则上一笔一划地添加“交规补充条款”:
超车未打转向灯?罚!——相关文明的舰队会被强制安装荧光转向灯,灯语是“我是鲁莽的笨蛋”。
未保持安全距离?罚!——舰船之间自动生成弹簧缓冲垫,垫子上印着“亲密要有度”。
最狠的是对“十倍光速冲刺装置”研发者的处罚。蜡笔直接点在那装置的设计图上,图纸上的公式自动重写,装置功能从“突破光速”变成“播放交通安全宣传片”,且无法关闭,会跟随研发者一生,连做梦都在播放“宁等三分,不抢一秒”。
一小时后,宇宙的“速度法则”已被修改得面目全非。新版本中,光速依然是上限,但增加了无数“交通规则”:超速者不仅会被粘示众,还会被强制参加“龟速驾驶培训班”,结业考试是驾驶儿童玩具车通过复杂迷宫。
监控中心里,监理神秃顶渗出冷汗凝成的交规手册:“陛下……这修改幅度是否过大?宇宙的基础法则……”
“基础法则也是本宫定的。”苏璃放下蜡笔。笔尖已磨损大半,磨损的部分化作金色尘埃,飘向那些被惩罚的文明,在它们意识深处种下“守规矩”的本能。
她看向光幕,那些被粘在交管站的违章者,此刻正经历社会性死亡。光影艺术家舰队下方,已有十万个文明路过并点击“扔臭鸡蛋”,虚拟蛋液糊满了舰体;极限速神教的选手被迫每天做交通安全演讲,听众是幼儿园级别的碳基幼崽。
而宇宙各处,所有飞船不约而同地开始减速。曾经炫耀引擎性能的广告,全换成了“本舰最高速度0.9c,安全第一”的标语。
“对了,”苏璃想起什么,又拿起蜡笔,在光速条款最后补充了一行小字,“特殊情况下,经本宫批准,可临时解除限速——比如逃命,或者给本宫送荔枝。”
最后两个字她写得很轻,笔迹却异常清晰。
萧珩走到她身侧,接过那根几乎耗尽的蜡笔。笔在他掌心碎裂,碎屑重组成一枚小小的交通标志徽章,图案是梅花与光锥的结合体。
“明日,”他低声说,“该教它们‘转向灯的正确使用方法’了。”
苏璃笑了,不是创世神的威严笑,是那种“终于清净了”的舒心笑。
夜深时,时空交管站的公告栏前,仍有文明排队参观。家长们指着被粘住的违章舰队教育孩子:“看,超速就会变成展览品哦。”
孩子们睁大眼睛,有个碳基幼崽小声说:“它们……好像标本哦。”
而被罚的文明们,在示众的羞耻中,悄悄发生着变化。光影艺术家指挥官开始构思新作品:《遵守交规的星空更美丽》;极限速神教转型为“安全驾驶培训中心”,教材第一页写着:“速度带来刺激,规则带来明天。”
盐晶摇铃的响声荡过交管站,铃声里混着蜡笔划过法则时的细微摩擦声。
那声音轻轻告诉每个文明:
自由,是在规矩内起舞。
而不是,在悬崖边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