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炉残骸卡在鸳鸯锅底座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咬合。姜小芽没看屏幕，手指直接戳进系统界面，把“家居炼器台”的输出功率拉到满格。残骸边缘开始发红，符纹顺着锅壁往上爬，一格一格亮起，顺序和之前玉玺共振时完全相反。
南宫翎靠在三米外的石墩上，尾巴尖还在抖。他没说话，但八条尾巴已经贴地展开，呈放射状插进土里。地脉的震感变了，从紊乱的抽搐转为有节奏的脉冲。
“频率对上了。”他说。
姜小芽点头，双手拍在锅沿。
“开灶。”
锅底轰地一声，清汤区瞬间蒸发成雾，但没散，反而往上卷成螺旋，雾气中浮出星点，越聚越多，转眼铺成一片流动的银河。辣油区则开始沸腾，油泡炸开的瞬间凝成赤红石块，悬浮而起，密密麻麻围成环带，像被无形之力托着的陨石群。
系统光团从竹筒里窜出来，刚要报警，被她一巴掌按回收纳格。
敌舰的发网信号撞上领域边缘时，第一波是无声的。清汤银河的旋臂微微震了一下，辣油陨石群则集体偏转了半度。三秒后，电磁炉残骸“咔”地裂开一道缝，玉玺在系统深处跟着震了一下。
“它在吸。”姜小芽盯着锅底，“但这次是反的。”
南宫翎突然闷哼一声，右后腿的尾巴抽搐着往外渗血。他咬牙，指尖在地面划了道血线，尾巴顺着血迹重新定位。地脉的脉冲稳了，陨石群的坠落轨迹也清晰起来——不是随机乱砸，而是沿着某种轨道，像被调度过的列车。
“铁路。”他喘了口气，“能导流。”
姜小芽立刻从系统里调出刻刀，在锅沿左侧连划七道。辣油凝结的速度慢了下来，陨石不再成片坠落，而是分批、分区域地往下压，每一批之间留出足够空档。
第一批人影从灵矿废墟里冲出来时，是王铁柱带着的矿工队。他们抬着担架，跑得歪歪扭扭，但没人往天上看。第二批是几个合欢宗的弟子，脸上还带着没卸干净的胭脂，其中一个抱着只狗，狗耳朵抖得厉害。
陨石在他们头顶两丈处划过，拖着红尾，砸进南宫翎尾巴连成的沟壑里。沟底瞬间裂开，像地铁隧道入口，陨石滚进去后，裂缝又迅速合拢。
第三批是白芷。
她没跑，是飘过来的。左眼黑得像墨，右眼却亮着，映出一段快速闪过的画面——口红试色、粉底测评、眼线画法。她怀里抱着那面铜镜，镜面朝外。
“他们盯上我了。”她落地就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分身刚传回一段信号，发网的控制节点在镜子里。”
姜小芽看了她一眼：“还能切回来吗？”
白芷没回答，只是把铜镜转了个方向。
镜面突然亮了。不是反光，是自己在发光。右眼的美妆教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敌舰的影像——和洛清寒瞳孔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裹在白网里，像茧。
“差评。”白芷突然说。
镜面猛地一震，一道光束射出去，不是直的，是弯的，绕过清汤银河的旋臂，贴着辣油陨石的边缘，精准扎进敌舰表面的发网节点。
敌舰抖了一下。
发网的共振频率乱了半拍。
姜小芽立刻抓住机会，双手按锅，把“种田模拟器”的预演结果直接灌进领域。清汤银河的旋转让得更快，辣油陨石的排列重组，从环形变成双螺旋，像dNA链一样绞在一起。
敌舰的吸力断了。
玉玺在系统里安静下来。
南宫翎松了口气，收回两条尾巴，剩下的六条还在导流。他靠回石墩，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瓶，倒出几滴酒液抹在伤口上。酒气混着辣味散开，远处一头差点撞上轨道的陨石硬生生拐了弯。
“你那酱还有？”姜小芽问。
“最后一瓶。”他拧紧盖子，“留着应急。”
姜小芽“嗯”了一声，目光回到锅上。领域稳定了，但清汤区开始变色。原本透亮的雾气泛出灰白，银河的星光变得浑浊。系统弹出警告：【清汤灵压下降，塌缩风险67%】
她立刻调出洋葱喷雾，拧开盖子，对着清汤区连按三下。
雾气喷进去的瞬间，银河边缘滴下几颗水珠。水珠落地没消失，而是渗进土里，转眼长出一丛细叶草，草尖挂着露水，露水又凝成新的雾气，补进银河。
“管用。”她松了口气。
可辣油区又出问题了。陨石表面开始冒火，不是被点燃的那种火，是油自己烧起来的，火光映得半边天发紫。系统再次报警：【辣油自燃，领域过载风险81%】
“频率偏了。”南宫翎抬头，“玉玺的残频还在干扰。”
姜小芽眯眼，手指在锅沿划过之前玉玺符纹的启动顺序——东南起手，白板为引。可这次没反应。
她扭头：“墨言。”
墨言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抱着剑匣。他没说话，但手指已经开始拆卸。剑匣一块块脱落，落地时自动拼接，榫卯咬合，转眼变成一张四方桌，桌面上刻着八张牌位。
“东南起手。”他低声说，把一张白板放在起始位。
桌底亮起符纹，和电磁炉残骸上的完全一致。
姜小芽立刻把残骸从锅底抠出来，翻个面，按在麻将桌上。符纹对接的瞬间，鸳鸯锅“嗡”地一震，清汤银河的旋臂重新收紧，辣油陨石的火光开始退去。
“校准中。”墨言的手指在牌位间快速移动，每换一张，锅里的灵压就稳一分。
姜小芽盯着锅面，翡翠绿的瞳孔缩成细线。领域在恢复，但敌舰没动。发网虽然断了共振，但白网还在，像一层茧，把整艘船裹得严严实实。
她伸手进系统，调出洛清寒的猫形态数据。瞳孔里的发网影像已经消失，但他还在昏迷，耳朵贴着地面，尾巴时不时抽一下。
“还没解控。”她说。
南宫翎抹了把脸：“发网的根子还在，司命星君的怨念没断。”
白芷突然开口：“镜子里有东西在动。”
她把铜镜转过来。镜面里，敌舰的白网内部，隐约浮现出无数细丝，像头发，又像血管，正一收一缩，节奏和之前玉玺的共振完全一致。
姜小芽盯着那画面，手指慢慢收紧。
锅沿的陶土开始碎裂，细小的碎片往下掉。
她没察觉，只是盯着镜中那团搏动的网，低声说：“它不是在发电。”
“是在孵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