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向……和星陨谷一致，但似乎更偏西一些？”李梦欢对比着海图，手指点在寒叶岛西北方一片标注着密集浮冰和雾障符号的海域，“碎冰迷窟？？这地方可不好走，到处都是移动的冰山和终年不散的海雾，据说下面还有复杂的暗流和冰窟，容易迷失。”
王简摇扇道：“碎冰迷窟环境险恶，但也因此成了许多不想被发现的修士或势力的天然藏身之所。幽冥海将重要目标标记在此，倒不意外。”
“去不去？”秦红药言简意赅。
沈璃感受着星辉石传来的清晰牵引，又看了看玉符上那透着几分急迫的箭头标记，果断点头：“去。但需做好准备万事小心，极有可能是陷阱。”
楼当风皱眉：“灵舟虽已修复，但穿云舟目标明显，进入碎冰迷窟恐引人注目。老陈准备的那艘北地海船虽慢些，但更适应冰区航行，且不起眼。”
沈璃略作思索，便道：“换船。”
楼当风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与云铮留守此岛，接应后续。你们乘本地海船前往，更隐蔽。”
王简笑道：“如此，我们便扮作前往碎冰迷窟边缘采集冰草寒髓的普通修士，更不易惹人怀疑。”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行动。
……
半个时辰后，码头。
穿云舟已被移至隐蔽处，取而代之的是一艘约十丈长、船身包裹着厚实兽皮、桅杆不高的北地海船。船体线条粗犷，颜色灰暗，与海面上其他行船并无二致。
老陈找来一位熟悉碎冰迷窟外围航路的老船工带路，又配备了四名经验丰富的北地水手。一行人换上厚实的毛皮或棉绒外袍，背上篓子，揣上罗盘和采药工具，看上去与寻常冒险采集的散修无异。
告别云铮与楼当风，海船缓缓驶离寒叶岛码头，朝着西北方向的碎冰迷窟驶去。
船一离岸，寒气更甚。
海面上漂浮的冰块越来越大，在天光之下泛着冷硬如金属般的色泽。
而不远处便是冰窟外围的标志——寒雾岬。
李梦欢裹紧皮袍，哈出一口白气：“这地方，真够劲儿！比南洲冷多了！”
王简倒是没受到丝毫影响一般，甚至颇有兴致地欣赏着海上的浮冰景色：“久不来此处，北地风光，别有一番壮阔。”
秦红药默默检查着船上的物资和药品。
沈璃站在船头。玉符上的箭头标记在她登船后不久便渐渐黯淡消失，似乎完成了单向传递。但星火之茧的感应与星辉石的指引却始终明确。
老船工是个话不多的黑瘦汉子，名叫阿鲁，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北地口音的通用语，提醒道：“各位，前面就要进寒雾岬了。雾里能见度低，浮冰和暗礁多，还有可能遇到冰下潜流。大家务必待在舱内，莫要随意走动，更不要用神识乱探，有些冰雾会干扰神识的判断。”
说话间，海船已缓缓驶入那雾气之中。四周顿时一片朦胧，能见度不足十丈。空气中弥漫着细密的、带着冰碴的湿气，李梦欢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海浪声变得沉闷，偶尔能听到浮冰擦过船身的声响。
船舱内，李梦欢忍不住又掏出他那改造过的罗盘和玉符，嘀咕着：“这雾真邪门，连罗盘指针都转得慢吞吞的……咦？”
他忽然轻咦一声，几人循声望来。
李梦欢指着玉符边缘极不起眼的一处，“这里……好像多了一点残留的印记，之前没注意。”
王简接过查看，只见玉符边缘有一道比发丝还细的暗纹，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与玉质本身的纹理无异。
“这是……反向追踪印记？”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布下幽瞳阵眼之人极为谨慎，不仅在阵眼上做了手脚防止反向追踪，还在传出的讯息里嵌入了极其隐蔽的溯源印记。一旦有人截获或探查此讯息，这印记便会悄然附着，虽无危害，却能向源头反馈已被探查的信号。”
“？！”李梦欢脸色一垮，“被发现了？”
“未必。”王简摇头，“此印记极其微弱且隐蔽，若非老夫对幽冥海的某些手法略有了解，也未必能察觉。你篡改阵眼时，可能并未直接触发它。但若我们根据此讯息行动，接近信号源头，布阵者或许能通过其他方式感应到。”
沈璃沉吟：“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行踪？”
“可能性不小。”王简坦然道，“但既已至此，便无退路。何况，对方若真设下陷阱，我们不去，他们也会另寻他法。不如将计就计，多加防备便是。”
秦红药手一抹腕上的镯子收了地上的瓶瓶罐罐，道：“兵来将挡。”
海船在寒雾中缓慢航行了约两个时辰。期间数次险险避开突然出现的巨大浮冰或隐藏的礁石，全靠阿鲁等人经验丰富。沈璃一直默默感应着方向，偶尔出声校准航向。
终于，前方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能看见更远处影影绰绰的巨大黑影——
那是耸立的冰山。
“快到迷窟外围的冰林区了。”阿鲁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那里冰山密集，水道复杂，暗流也多。客人，你们要找的地方，具体在哪个位置？”
沈璃凝神感应，星辉石的牵引指向冰林区深处偏左的方向。
“往左，深入冰林。”
阿鲁脸色更苦：“左深处……那是乱流湾的方向，暗流最急，冰隙纵横，很危险。”
“只管去，酬劳加倍。”王简温和道，递过一小袋灵石。
阿鲁掂了掂袋子，与船工们对视一眼后，咬了咬牙道：“成！各位坐稳了！”
海船调整方向，小心翼翼地在逐渐密集的冰山之间穿行。
这些冰山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利剑直插天空，有的如巨兽匍匐海面，倒是叫沈璃想起了先前在方壶见过的那些诡异石像。
冰山之间形成狭窄曲折的水道，海水透出一种沉郁的墨蓝，流速明显加快，船身不时被暗流带动，微微偏转。
又前行了约半个时辰，四周的冰山愈发高大密集，水道狭窄得仅容一船通过。光线昏暗，寒气刺骨。
就在这时，沈璃腕间的星辉石猛地一烫！
她眼神一凛，立刻抬手：“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