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斧魄疗伤，初闻道音 (下)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万界坟场那灰蒙蒙的天穹，以及周围无尽漂浮的兵器残骸。但此刻，在王梓墨的感知中，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空气中弥漫的灰色雾气，不再仅仅是充满敌意的侵蚀性能量，在他的混沌神识感知下，仿佛能看到其中流淌着的、属于无数寂灭世界的、哀伤而破碎的法则韵律。脚下冰冷的金属坟场，那些锈蚀的残兵，似乎也在低语着它们主人曾经的辉煌与末路的悲凉。一种奇异的“共情”能力，在他与这片死亡之地之间悄然建立。
他内视自身。
混沌道体已然完全恢复，甚至更胜往昔！身高似乎没有变化，但身体的密度和强度却提升了数倍不止，肌肤之下，隐约有暗金色的古老纹路流转，散发出一种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韵味。举手投足间，混沌气自然相随，引动的道则范围更广，更加如臂指使。修为依旧停留在大圣初阶，但道基之雄厚，法力之精纯，以及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和掌控，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他有种感觉，现在若是再面对那寂灭聚合体，即便不依靠溯光戒搏命，也有一战之力！
识海之中，混沌青莲更加凝实，莲叶舒展，洒落清辉，滋养神魂。原本只是虚影的青莲，此刻仿佛有了一丝化为实质的迹象。神识之力暴涨，覆盖范围扩大了数倍，且更加凝练，穿透灰雾的能力也更强。
他看向手中的混沌道剑。道剑依旧布满了裂纹，灵性受损严重，处于沉睡自我修复的状态。但王梓墨能感觉到，在石斧那股生机的残留影响下，道剑的材质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进化，裂纹的边缘闪烁着与自身道体相似的暗金光泽，假以时日，若能寻得神料修复，必能因祸得福，更上一层楼。
而三清道身，虽然暂时无法凝聚，但他能感知到，代表三清道身本源的三道清气正在识海深处缓缓温养、重组，并且似乎也吸收了部分石斧的生机与那些梦境中的大道碎片，变得更加灵动、深邃。一旦恢复，威力定然远超从前。
最大的变化，来自于他与那柄石斧的联系。
他心念一动，石斧便出现在手中。依旧是那般古朴、裂纹遍布、染着暗红血迹的样子。但此刻握住它，王梓墨却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灵魂相融的紧密联系。不再是之前那种承载责任的沉重，而是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与安心。
石斧似乎也“认可”了他。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传来，不再是悲壮的抗争画面，而是一种指向性更明确的指引。它指向峡谷深处某个特定的方位，那里似乎存在着某种能与它产生共鸣，或者能加速它修复的奇异之物。
同时，石斧也传递出一股信息：它之前释放的生机，是其本源“斧魄”的力量，这种力量并非无穷无尽，每次动用都需要漫长时间积累。此次为了救他，消耗巨大，短时间内无法再提供类似的治疗。
王梓墨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斧身，心中充满感激。若非石斧关键时刻护住他一点真灵，并以斧魄滋养，他早已在时空之力的反噬下形神俱灭。
“多谢。”他以神念传递自己的谢意。
石斧微微震动，算是回应。
站起身，王梓墨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江河奔腾般的混沌法力流动之声，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看向峡谷深处，石斧指引的方向，那里灰雾更加浓郁，隐约传来一种奇特的吸引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与石斧的指引方向一致。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先走到了之前寂灭聚合体消散的地方。那里，残留着一小撮灰色的晶粉和几块暗色结晶。
他小心翼翼地以混沌气包裹，将其拾起。灰色晶粉入手冰凉，蕴含着极其精纯但沉寂的归墟本源能量，似乎可以被缓慢炼化吸收，但其中蕴含的那丝归零意志极其顽固，贸然吸收风险极大。而那几块暗色结晶，则记录着一些残缺的归墟法则碎片，对于研究归墟之力的特性，有着极高的价值。
他将这些东西郑重收起，这些都是未来应对归墟的重要“样本”和研究资料。
准备妥当，王梓墨目光坚定地望向峡谷深处。经历了生死，承袭了石斧的认可与更多记忆，聆听了那声神秘的“道音”，他的目标更加明确，道心也更加通透。
前路依旧未知，危险依旧潜伏。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弄清那声叹息的来源，为了找到修复石斧、沟通源点的方法，也为了不辜负那些在梦境中看到的、无数寂灭世界的最后期望。
他手持石斧，周身混沌气内敛，如同一个融入灰暗背景的幽灵，一步步向着万界坟场更深、更神秘的核心区域，坚定前行。
而在他身后，那残留的时空波动与石斧斧魄的气息，似乎引动了坟场更深处的某些古老存在。几双隐藏在极致浓雾背后的、冰冷而漠然的眸子，似乎悄然睁开，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新的挑战，已在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