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号”的最高权限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陈晨、雅典娜、太白金星三巨头再次聚首。哪吒也因为事态严重，被紧急召了过来。
光屏上，正反复播放着“裁决者”捕捉到的那段不到一普朗克时间的宇宙背景谐振的异常波动。
那段波动在屏幕上看起来，就像电视信号不好时一闪而过的雪花点。
毫不起眼，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情况就是这样。”陈晨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轻松，变得异常严肃，“‘裁决者’进行了上亿次的模型推演，都无法模拟出这种现象。它将这次事件定义为一次未知的‘概念篡改’。”
“概念篡改……”雅典娜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作为智慧女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分量。
“这意味着我们的对手已经掌握了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她沉声说道，
“它可以在不触动任何物理法则的情况下，从现实的最底层对我们的世界观进行‘污染’。”
“这……这怎么可能？”哪吒听得一脸茫然，“什么叫修改概念？难道它还能把‘一加一等于二’改成‘一加一等于三’吗？”
“如果它真的那么做了，我们反而不怕。”陈晨摇了摇头，解释道，
“因为‘一加一等于二’是整个宇宙数学和逻辑体系的基石。修改它会立刻引发整个现实的逻辑崩塌。那样的动静足以让我们立刻定位到它。”
“最可怕的是，它修改的可能不是这种基础的公理。”陈晨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它修改的可能是一个我们平时习以为常，但又无比关键的‘形容词’。”
“比如……”陈晨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例子。
“比如，它在‘希望’这个词的前面，悄悄地加上了一个‘渺茫的’。”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陈晨的意思。
如果宇宙中所有智慧生命在思考‘希望’这个概念时，他们的潜意识里都会不受控制地冒出“希望是渺茫的”这个念头，那会发生什么？
抗争的意志会被削弱。
求生的欲望会被动摇。
整个文明的精神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注入一股名为“悲观”和“宿命”的毒素。
而这一切，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的。
你甚至会以为，这种悲观是你自己思考后得出的‘理性’结论。
这才是最可怕的！
“它在给我们整个宇宙下心锚、埋木马。”陈晨的声音冰冷无比，“它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想让我们自己放弃自己。”
“那……那我们怎么办？”太白金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修改了什么。这要怎么防？”
“防不住。”陈晨很干脆地给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在我们找到它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之前，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那就只能等死吗？”哪吒不甘心地问道。
“当然不。”陈晨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疯狂的火焰。
“既然防不住，那我们就不防了。”
“我们要进攻！”
“进攻？”雅典娜有些不解，“我们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进攻？”
“谁说不知道？”陈晨笑了。
他在光屏上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正是米迦勒那份堪称魔鬼级别的Gdd V0.2。
“敌人在学习，在进化。难道我们就在原地踏步吗？”
陈晨指着那份设计文档，声音陡然拔高。
“米迦勒和孙悟空之间的这场‘游戏’，现在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内部培训’了！”
“它是我们的‘阿尔法狗’！”
“阿尔法狗？”太白金星和哪吒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一个通过自我博弈来进行无限进化的人工智能！”雅典娜瞬间理解了陈晨的意图，替他解释道。
“没错！”陈晨重重地一点头！
“‘清除协议’在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进化，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方式，来催生一个同样不讲道理的‘怪物’！”
“孙悟空代表了极致的‘混乱’。他是天生的‘bUG’。他最擅长的，就是在一切‘秩序’中找到破绽。”
“而米迦勒代表了极致的‘秩序’。他在我的‘引导’下，正在成为一个最顶级的‘规则创造者’。他最擅长的，就是构建一个天衣无缝的‘系统’，去围堵一切‘bUG’。”
“当最强的‘矛’遇上最强的‘盾’，当最顶级的‘黑客’和最顶级的‘安全专家’进行一场没有上限的军备竞赛，你们说会发生什么？”
陈晨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他们会互相逼迫着对方进化！他们会把‘攻击’与‘防御’的艺术，推演到一个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想象的境界！”
“他们会在这个小小的‘巴别塔’里，为我们预演未来可能要面对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攻击！”
“米迦勒会为了防住猴子而创造出更坚固的‘概念壁垒’。而猴子会为了突破米迦勒的防御，而领悟出更诡异的‘逻辑攻击’！”
“他们就是我们的‘演习场’、我们的‘实验室’、我们的‘疫苗培养皿’！”
“我们要通过观察他们的‘厮杀’来学习，来找到对抗‘清除协议’的方法！”
陈晨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像一个拥抱末日的疯子。
“所以，雅典娜、太白！不要再犹豫了！米迦勒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把我们最好的资源都砸进去！”
“我要你们把‘巴别塔’这个‘蛊’给我养起来！养得越毒越好！”
“我要在真正的敌人打上门来之前，亲手养出一只能够咬死一切敌人的究极蛊王！”
会议室里雅雀无声。
太白金星和哪吒已经被陈晨这番疯狂的“养蛊宣言”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
司长从一开始就不是在看戏。
他是在借着米迦勒和孙悟空的争斗，进行一场关乎整个宇宙生死存亡的豪赌！
雅典娜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狂气的男人。
她那冰冷的神格深处，也被点燃了一丝久违的战意。
“我明白了，司长。”
她站起身，向陈晨行了一个标准的天律司军礼。
“用户体验与创意设计部将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巴别塔’项目。”
“为了KpI。”她补充了一句。
陈晨笑了。
“对，为了我们所有人的KpI。”
一场由“清除协议”悄然发起的认知战争，就这样被陈晨用一种更加疯狂的方式，变成了一场天律司内部的终极“内卷”竞赛。
宇宙的命运在这一刻，被压在了一个小小的“游戏项目”上。
而那两个即将被投入这个残酷“蛊盆”的主角：一个正在埋头苦写代码，另一个正在兴致勃勃地教着徒弟如何删库跑路。
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