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符终究慢了一线。
术师喉咙里挤出的那声怪叫，像根针扎破了紧绷的气球。守在洞口的八名守卫几乎同时转头，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人——常年刀头舔血养出的本能，比脑子转得更快。
离得最近的两名守卫头目最先反应过来。
左边使鬼头巨斧的那个，甚至没完全转身，粗壮的腰身一拧，门板宽的斧面就带着风声横扫过来。这一下毫无花巧，纯粹是靠蛮力封路——斧头覆盖的范围太大，想从正面冲过去，除非硬碰硬。
右边用双刺的则完全是另一种路数。他脚步一错，人就像泥鳅似的滑向侧方，两柄幽蓝短刺毒蛇般探出，直取夏冰腰眼。角度刁得恶心，速度快得只看见蓝汪汪的残影。
端木九心里一沉。
这两人配合太默契了——一个封走位，一个攻要害，明显是练熟了的套路。更麻烦的是，另外六名守卫根本没往前凑，反而迅速缩紧阵型，四人背贴金属大门，两人左右警戒，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浓雾。
他们在防还有别人。
战术素养高得吓人。
而最要命的是，那个一直盘坐在正中的刺青老者，终于睁眼了。
端木九甚至没看清他眼睛是什么颜色，只觉得被两道冰冷的目光钉在身上，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那感觉就像深夜走在荒山里，突然被暗处的野兽盯上——本能都在尖叫：快逃！
老者没起身，只是缓缓抬起手中那根血色骨杖。
杖头一点猩红光芒亮起，周围的空气骤然变稠，像陷进了胶水里。端木九觉得呼吸都费劲，手脚动作不由自主慢了半拍。
就这半拍，要命。
巨斧已到面前，斧刃上黑气翻涌，隐约能听见凄厉的鬼哭。那双刺也离夏冰腰侧不到三尺，幽蓝的毒芒刺得人眼睛发痛。
前后夹击，退路全无。
“左边交给我！”端木九吼出声的同时，人已经迎着斧头冲了上去。
他根本没时间结印，也来不及掏符箓。体内那点残存的功德之力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疯狂往右手涌去。五指并拢成掌刀，指尖骤然迸出刺眼的白光——
不是雷法。
是更粗暴的东西。
他把功德之力硬生生压缩、点燃，化成一截尺余长的炽白刀芒，对着斧面最厚的地方，狠狠劈了下去！
“铛——！！！”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得人耳朵发麻。
鬼头巨斧剧烈震颤，斧面上缠绕的黑气像被烫到的蛇，嘶嘶乱窜。那守卫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淌。他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看起来伤得快死的小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端木九也不好受。
反震力顺着胳膊冲上来，五脏六腑都像被锤子砸了一遍，喉头一甜，被他死死压住。后背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绷带。
但他冲势不减。
借着对撞的力道，他侧身、拧腰，整个人像陀螺似的旋了半圈，左手肘狠狠撞向守卫空门大开的肋下。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守卫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滑下来时嘴里全是血沫，眼看是起不来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从端木九前冲到守卫倒地，不过两三秒。
另一边，夏冰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快。
面对那双毒刺，她没躲——也躲不开。电光石火间，她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举动。
她抬起左手，手腕上那个银色的、像时装手链的镯子突然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
“滋啦——！”
不是射向守卫，而是砸向她身前的地面。
跳跃的电弧瞬间在地面湿滑的苔藓和金属碎屑上炸开，织成一张方圆丈许的电网。蓝白色的电光噼啪乱闪，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
用双刺的守卫冲得太快，收势不及，一只脚已经踏进电网范围。
“呃！”他浑身剧颤，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就这一瞬。
端木九解决了斧头守卫，身形毫不停顿，【踏云步】全力爆发，整个人像炮弹似的射向金属大门。他看都没看那个被电网缠住的倒霉蛋——夏冰争取来的时间，半秒都不能浪费。
但守卫到底是精锐。
哪怕被电得头发倒竖，肌肉抽搐，他还是咬着牙，硬生生把一柄短刺甩了出来。
幽蓝的刃光直追端木九后心。
夏冰脸色一变，想都没想就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封闭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子弹没打中人——距离太近，对方动作又诡谲。但她本来也没想打人。
特制的弹头精准撞在短刺的刃脊上，爆开一团淡金色的符文光晕。短刺轨迹微微一偏，“叮”一声擦着端木九肩头飞过，钉在旁边的石头上，入石三寸。
端木九甚至没回头。
他已经冲到金属大门前。
门上的符文像是活了过来，暗红色的纹路急速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门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之前被他一拳轰开的缝隙，只剩不到半尺宽了。
来不及细看。
端木九深吸一口气，把体内最后那点功德之力全压到右拳上。拳头上泛起一层朦胧的白光，隐约能看见细密的电蛇游走。
然后，一拳轰在门缝中央。
“咚——！！！！”
这一声不像打金属，倒像是敲在牛皮大鼓上。整扇门剧烈震颤，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原本正在弥合的缝隙，硬生生被轰得重新裂开，扩大到一个能侧身挤过去的宽度。
门后，一股冰冷的、精密的、与秘境入口同源的能量波动，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成了！
端木九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拉门。
可就在这时，身后那股一直锁定的、冰寒刺骨的杀意，骤然暴涨到顶点。
刺青老者，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