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骑着马,行走在车队最前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他一身寻常的员外打扮,但腰杆挺直,气度不凡。
尽管是微服出行,安保工作却丝毫不敢大意。
车队顺利地出了城门,踏上了通往南方的官道。
天色渐渐放亮,东方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大地时,车队已经离北平城有了一段距离。
朱元璋彻底放下心来,畅快地大笑:“哈哈!出来了!总算出来了!老四那小子,现在怕是还在被窝里做梦呢!
等他醒了,发现咱已经跑了,那表情……哈哈哈!”
想到朱棣可能出现的目瞪口呆、气急败坏的样子,朱元璋就觉得格外解气。
马皇后也笑着摇头:“你呀,跟个孩子似的。”
李祺策马来到车窗边,询问道:“父皇,母后,前方不远有处驿站,可要稍事歇息,用些早膳?”
“不急不急!”
朱元璋兴致高昂,“再走一段!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咱要看日出!
在路上吃早饭!那才叫味道!”
他看着官道两旁覆盖着残雪的田野,远处起伏的山峦,心情无比舒畅。
这广阔的天地,这清新的空气,比那四四方方的皇宫大院,不知自在多少倍!
孩子们也陆续醒来,发现已经坐在飞驰的马车上,
窗外是陌生的田野风光,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
“皇祖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呀?”朱雄英好奇地问。
“去南方,去皇祖父和你父皇当年打仗的地方看看!”
朱元璋心情好,耐心回答。
“外祖父,南方有糖人吗?”李玥扒着车窗问。
“有!南方好吃的多着呢!”朱元璋笑道。
“太好了!”孩子们欢呼起来。
车队迎着朝阳,在官道上迤逦而行。
朱元璋看着身边的老妻,车里的孙辈,以及车前那个沉稳可靠的女婿,心中充满了对这次旅程的期待。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北平城中,正上演着怎样的一幕。
辰时,东宫文华殿。
朱标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处理政务。
他刚批阅完几份奏章,觉得有些奇怪。
往日这个时辰,四弟朱棣早该来“点卯”兼“避难”了,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
“燕王还没来吗?”朱标问内侍。
“回殿下,尚未见到燕王殿下。”
朱标也没太在意,只当朱棣是昨日帮自己处理军务累了,起晚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朱棣。
朱标正想派人去燕王府问问,却见朱棣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不是疲惫,而是……惊慌和愤怒?
“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朱棣嗓门洪亮,把殿内的内侍都吓了一跳。
朱标皱眉:“老四,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朱棣冲到书案前,喘着粗气:“大哥!父皇……父皇他……跑了!”
“跑了?”
朱标一愣,没反应过来,“胡说什么!父皇在乾清宫……”
“不在乾清宫!也不在坤宁宫!”
朱棣急道,“我早上起来,想着再去磨一磨父皇,看能不能带上我……
结果宫里人说,父皇母后天没亮就出宫了!
带着你家的雄英他们、我家的高炽他们,还有祺哥一家子!全走了!”
“什么?!”
朱标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何时的事?去了何处?为何无人禀报?!”
“就……就今天凌晨!说是南巡!提前走了!”
朱棣捶胸顿足,“我就说父皇这两天怎么那么好说话!原来是稳住咱们!
他这是怕咱们跟着啊!尤其是防着我啊!大哥!”
朱标跌坐回椅子上,一脸难以置信。父皇……竟然真的“偷跑”了?
还是在元宵节前?这……这简直……
他立刻唤来当值的宫廷侍卫统领和司礼监太监,厉声询问。
结果得到的消息与朱棣所说一致:
陛下和皇后娘娘已于拂晓时分,由大将军李祺护送,轻车简从,离京南巡了!
具体行程保密!
朱标和朱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无奈,还有一丝……被“抛弃”的委屈。
尤其是朱棣,都快哭出来了:“父皇……父皇他也太……太不仗义了!
居然甩下咱们自己跑了!我还想着今天再去找他说道说道呢……”
朱标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苦笑道:“父皇……还真是……雷厉风行。”
他可以想象,此刻的武英殿外,
徐达、汤和等几位可能也想“蹭车”的老臣,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得,这下清净是清净了,
这监国的担子,是真真切切、彻彻底底落在他一个人肩上了。
朱标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又看看旁边还在喋喋不休抱怨父皇“不仗义”的四弟,
忽然觉得……这南巡,父皇跑得可真快啊!
而此刻,已经行驶在数十里外官道上的朱元璋,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对马皇后得意地笑道:
“准是老四那小子在骂咱呢!
嘿嘿,让他骂去吧!咱可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咯!”
车队继续南下,将北平城的喧嚣和某些人的怨念,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一场充满意外和趣味的“洪武南巡”,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他们的第一站,将是朱元璋魂牵梦绕的龙兴之地——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