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落山，演武场的地面还带着余温。陈玄站在议事厅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兵器损耗清单。血狼从后面走来，肩上的大刀已经收进背匣。
“清点的事得马上动手。”陈玄说，“训练耗得快，再不补上，下一批新弟子连刀都拿不稳。”
血狼点头：“我叫人把未找来了，就是那个记账的弟子。他做事细，之前报的每一笔损耗都对得上。”
陈玄把清单递过去：“让他今晚就动。所有据点三日内交实报，不能只写数字，要附实物图录和入库印鉴。”
血狼皱眉：“老派系那边肯定拖。”
“我知道。”陈玄走进议事厅，在主位坐下，“所以你得盯着。谁敢压着不报，直接派人去查。账不对，人就地免职。”
血狼笑了声：“行，这回看谁敢藏。”
没过多久，资源管理弟子未到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袍，低着头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摞册子。
“进来。”陈玄说，“从今天起，你牵头清查全门物资。灵石、丹药、法器、符纸，一样都不能漏。”
未抬起头，声音很轻：“是。”
“你之前报的器械磨损表我看过了。”陈玄说，“每处缺口都标了位置和使用人，这种细致必须保持。”
未点点头，手指紧了紧册子边缘。
“我会用系统推演流程。”陈玄说，“你按我给的模板走，遇到卡点立刻报我。拖延、谎报、虚报战损的，我都提前算过应对方式。”
血狼站到未旁边：“我给你配两个亲信，谁拦你，你就报我名字。”
未没说话，但肩膀挺直了些。
当天夜里，清查令传遍各据点。第二天一早，北岭矿洞先交了报表。第三日，七处分支全部上报完毕。陈玄在识海中调出模拟结果，逐一对比数据，发现三处账目有问题。
一处少报灵石存量，一处多报丹药消耗，还有一处把破损法器登记为“已销毁”，但系统推演显示同型号法器仍在使用。
“证据确凿。”陈玄把标记页翻给血狼看，“这三处，都是毒蝎以前的人。”
血狼冷笑：“清完账，正好换人。”
陈玄摇头：“先不开除。公布问题，但给赎买机会。谁主动交回私藏，换双倍积分。”
血狼愣了下：“这招狠。既拿回东西，又让他们自己低头。”
消息放出当天，就有七人上交物资。三百多块低阶灵石，十几件残损法器，还有几瓶未登记的疗伤丹。
“比我预想的多。”陈玄看着入库记录，“说明还有人观望。”
血狼说：“再来一批，他们就坐不住了。”
清查结束第七天，陈玄主持起草《资源配给暂行条例》。他把物资分成三类：基础生存类、修炼提升类、战略储备类。
基础类包括疗伤丹、普通符纸、粗制兵器，所有弟子每月定量领取。
修炼类如凝脉丹、秘籍抄本、高阶功法玉简，需凭贡献积分兑换。
战略类最严，法宝材料、阵法器具只有核心弟子或任务执行者才能申请。
“积分怎么算？”血狼问。
“任务完成度、实战表现、侦查成果，三项加总。”陈玄说，“每月公示排名，公开透明。”
血狼看完条例，签了字：“就这么办。谁不服，让他当众算一笔给我听。”
新规推行第一月，就有二十多名弟子靠积分换了凝脉丹。一名原杂役堂弟子因连续三次完成敌情侦察任务，积分排进前十，换到一本刀意凝练法。
老弟子们开始坐不住了。
有人私下抱怨：“以前靠资历就能拿好东西，现在还得拼命。”
也有人说：“练得好不如干得多，这规矩公平。”
陈玄不管议论。他让未每月初发布资源分配明细，挂在公告栏，所有人都能看。
第二十天，积分榜前五名里，有三人是新人。
“风气变了。”血狼站在公告栏前说，“现在没人偷懒了。”
陈玄站在他身后：“还不够。内部挖潜只能解一时之急，我们得找外源。”
“你是说赤崖宗？”血狼回头。
“嗯。”陈玄拿出一张地图，“他们手里有百年地黄根和火云砂，正好炼凝脉丹。我提议用废弃矿洞开采权换。”
血狼想了想：“他们肯？”
“他们缺人手，不敢深入北岭。”陈玄说，“我们帮他们守外围，换物资，双赢。”
“派谁去谈？”
“让鬼手陈去。”陈玄说，“他在散修圈有人脉，说话可信。”
血狼点头：“行。顺便探探他们对联盟的态度。”
两天后，鬼手陈带回消息：赤崖宗同意交易。第一批火云砂三天后送到。
“顺利。”陈玄把消息记下，“下一步，北岭勘探队也得动。”
他打开系统，调出北岭废矿区地形图。过去七次模拟中，有两次队伍遭遇妖兽，一次塌方。他重新规划路线，避开危险区，标注出三处灵气波动点。
“让侦测阵盘点进去。”陈玄说，“发现灵脉痕迹立刻上报。”
勘探队当天出发。带队的是铁狂，带了十二名精锐弟子。每人配一块简易阵盘，遇异常就发信号。
第二日傍晚，信号传来。一处标记点检测到微弱火属性灵力波动。
陈玄和血狼连夜赶去。现场是一片焦土坑，地下有裂痕，渗出淡淡红光。
“小型火脉残迹。”陈玄蹲下，用手感应温度，“不够开矿，但能布聚灵阵。”
血狼踩了踩地面：“值了。晚上引灵气结晶，够三十人同时修炼。”
陈玄下令设岗守护，安排轮值弟子每日采集结晶。第三日，另一处点也确认有灵力残留。
“两处都能用。”陈玄回到议事厅，翻开勘探简报，“虽然量小，但稳定。长期积累，能撑起夜训消耗。”
血狼坐在对面，手里转着一枚火云砂：“内清账，外拓源，现在门里总算有点底了。”
“还不够。”陈玄说，“赤崖宗只是开始。接下来，我要联系赵无极，朝廷叛军控制区有些废弃灵矿，可以谈合作。”
血狼抬眼：“你不怕他们反水？”
“怕也没用。”陈玄合上简报，“我们只能往前走。资源不断，训练不停，门派才能稳。”
血狼沉默片刻，站起来：“我让未准备一份三年资源预估表。你要对外谈，得知道我们缺什么，能给什么。”
“好。”陈玄点头，“表做好后，我们再定下一步。”
未一直在旁记录。他把最后一行字写完，抬头看了眼两人。
议事厅外，天色彻底黑了。风从窗口吹进来，掀动桌上的图纸一角。
陈玄伸手压住纸边。
血狼走到门边，回头看：“明天我去趟北岭，看看那批结晶采得怎么样。”
陈玄没抬头，只应了一声。
未收拾好册子， 走了出去。
烛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动不动。
陈玄翻开新的一页，写下“外部联络清单”六个字。
笔尖顿了顿，继续往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