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色浓如墨砚，唯有远处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才能短暂照亮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草原另外一边，莫老头与密宗雪云菩萨一派两位长老的战场，早已不复往日的水草丰美——原本齐腰深的野草被碾成烂泥，清澈的水洼炸成蛛网般的裂缝，蒸腾的水汽混合着血腥味，在狂暴的气劲中翻涌成白茫茫的雾团。
“死老鬼，你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拦得住我们？”二长老的戒刀在掌心旋转，带起呼啸的风声，刀身反射的寒光透过雾气，如同毒蛇的信子。
他左脸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刚才被莫老头烟杆扫到的痕迹，此刻正火辣辣地疼，让他看向莫老头的眼神愈发怨毒。
大长老站在另一侧，禅杖拄在地上，杖顶的宝珠散发着微弱的金光，将周围的雾气稍稍逼退。他比二长老沉稳许多，但紧握禅杖的指节发白，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连续一盏茶的凌空虚渡，对真气的消耗如同决堤的洪水，若非靠着密宗秘法强行支撑，怕是早已坠落在地。
莫老头斜倚着旱烟杆，身形依旧佝偻，却如同一根钉在湿地里的钢钉，任雾气翻涌也纹丝不动。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圈在接触到周围的寒气时瞬间凝结成冰，又被他周身淡淡的金芒震碎。
“老夫说了，你们密宗在大雍讨不到好，到了草原也别想撒野。今日要么滚回北极大陆，要么……就把命留在这里。”
“狂妄！”二长老率先发难，戒刀陡然化作一道血色闪电，撕破雾气直劈莫老头面门，“雪云菩萨，梵音乱魂！”
随着他的喝声，刀身响起密密麻麻的梵文吟诵，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钻进人的脑海，搅得神魂不得安宁。与此同时，大长老的禅杖也猛地顿地，“雪云菩萨，冰封千里！”
刹那间，弥漫的雾气骤然凝固，化作无数锋利的玄冰锥，从四面八方射向莫老头，锥尖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密宗特有的寒毒。冰锥与梵音交织，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杀网，连空气都被冻得“咯吱”作响。
“雕虫小技。”莫老头冷哼一声，手中旱烟杆猛地顿地，烟锅与地面碰撞的瞬间，一道淡金色的龙影从烟杆中窜出，龙身粗壮如桶，鳞片在微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正是他压箱底的“苍龙出海”。
“吼——！”
金龙虚影张开巨口，喷出灼热的气浪，所过之处，玄冰锥瞬间融化成水珠，梵音在龙吟面前如同蚊蚋的嗡嗡声，瞬间被吞噬。金龙在冰锥组成的杀网中横冲直撞，将玄冰撞得粉碎，冰屑混着水汽漫天飞溅，如同下了一场冰雹。
“还没完！”莫老头猛地鼓起腮帮，对着烟锅猛吹一口气，原本暗红的烟丝瞬间爆发出金红色的火焰，顺着烟杆蔓延，化作一条丈许长的火龙，与金龙虚影缠绕在一起，朝着两位长老扑去。
“冰火交织？这老东西竟然还藏着这手！”二长老脸色剧变，戒刀急挥，试图斩灭火龙，却被火焰沾到刀身，“噼啪”一声，火苗顺着刀身蔓延，烫得他连忙撒手。
大长老见状，禅杖横扫，试图用罡气逼退火龙，却不想金龙虚影从侧面袭来，龙尾一甩，正抽在禅杖上。“铛”的一声巨响，大长老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禅杖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踩在湿地上留下一个个深不见底的脚印。
冰火双龙在雾中肆虐，所过之处，冰层消融，水汽蒸腾，两位长老顿时陷入被动。二长老的戒刀被火龙灼烧，大长老的禅杖被金龙压制，一时间竟有些顾此失彼。
“不能再等了！”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禅杖上，“密宗秘术，神魂冲击波！”
禅杖猛地旋转起来，宝珠射出一道肉眼难辨的无形波纹，波纹穿过冰火双龙，瞬间抵达莫老头面前。这是直接攻击神魂的杀招，隐蔽而霸道，正是密宗对付大圆满强者的杀手锏。
莫老头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波动带着撕裂神魂的威势，仓促间来不及闪避，只能将真气催至极限，周身淡金色的罡气瞬间凝实，化作一条盘旋的苍龙虚影。“嘭！”
无形波纹与苍龙虚影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啵”声，如同气泡破裂。苍龙虚影剧烈晃动，身上的鳞片寸寸碎裂，最终化作点点金光消散。莫老头闷哼一声，只觉得脑海中仿佛被重锤砸中，眼前阵阵发黑，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踩碎了三块坚冰。
“老大，好机会！”二长老见状，眼中闪过狂喜，捡起地上的戒刀，再次扑了上来，刀身凝聚起浓郁的血色真气，“受死吧！”
莫老头晃了晃脑袋，强行压下神魂的剧痛，看着扑来的二长老，眼中反而燃起一丝决绝。“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们！”
他猛地扯掉身上的粗布衣衫，露出干瘦却布满虬结肌肉的上身，那些肌肉如同老树盘根，在月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喝，“丈六金身，无坚不摧！”
淡金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凝聚成一套厚重的琉璃铠甲，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铠甲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每一片甲叶都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用千年琉璃雕琢而成。此刻的莫老头，再也不是那个不起眼的老商人，身高暴涨至丈六，肌肉贲张，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的气势如同沉睡的火山，随时都可能喷发。
“这……这是炼体功法？”二长老的刀势猛地一滞，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炼体强者在元一世界极为罕见，尤其是能将肉身炼至这种地步的，更是凤毛麟角。他们密宗功法虽强，却最忌惮这种无视法术、硬抗攻击的炼体怪物。
莫老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脚下猛地一跺，湿地瞬间塌陷出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他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一拳砸向离他最近的大长老。
这一拳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力量，拳风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成肉眼可见的波纹，擦出一溜烟的细碎闪电，仿佛一尊巨灵神降临凡尘。
“万载玄冰，护我真身！”大长老吓得魂飞魄散，疯狂燃烧精血，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半米厚的玄冰墙，冰墙之上布满了梵文，试图抵挡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砰！”
拳与冰墙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脆响。玄冰墙如同纸糊般炸裂，无数冰屑夹杂着血丝飞溅，大长老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轰隆隆”一声砸进湿地深处，溅起漫天泥浆，半天没有动静，生死不知。
“怪物！你是怪物！”二长老彻底吓破了胆，哪里还敢上前，转身就跑，戒刀在身后划出一道血色刀气，试图阻拦莫老头。
那刀气只有数丈长，却凝实得如同实质，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斩向莫老头的金身。“刺啦——！”
刀气斩在琉璃铠甲的胸膛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铠甲上浮现出一道细密的裂痕，但很快就被流淌的金光修复。莫老头眉头都没皱一下，蒲扇大的拳头挥出，轻易就将血色刀气击碎。
刀气碎片四射，如同暴雨般砸进湿地，“噗噗噗”的声音连成一片，每一片碎片都在地上炸出一个小坑。
“想跑？”莫老头冷哼一声，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二长老身后，蒲扇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二长老挡在胸前的戒刀上。
“铛！”
戒刀瞬间弯曲成九十度，巨大的力量透过刀身传递到二长老胸口，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远远摔在地上，又蹭着湿地滑出去数十丈，才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停了下来，生死不知。
莫老头正要追上去补上一拳，湿地突然炸开，大长老浑身是泥地窜了出来，他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但右手依旧死死抓着禅杖，看到莫老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咬了咬牙，一把抓起地上的二长老，双手结印，“血遁！”
两道血光从他们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将两人包裹，化作一道猩红的虹光，朝着远方疾驰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奶奶的，跑得倒快。”莫老头的丈六金身缓缓消散，露出干瘦的身躯，他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湿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大圆满的老东西，果然没一个好对付的。”
强行催动丈六金身，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的真气，此刻只觉得头晕眼花，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原本想速战速决，没想到这两个老东西如此果断，竟然拼着重伤用了血遁秘术——那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
莫老头坐在地上休息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劲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不由得叹了口气：“希望那小子能得手吧，不然……密宗只会更猖狂。”
莫老头又看了看周围狼藉的湿地，原本水草丰美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不由得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盒，里面装着一些干燥的草料——那是他每次经过草原都会准备的，据说能向草原的长生天祈求原谅。
他小心翼翼地将草料撒在地上，又低声祈祷了几句，才缓缓站起身，掏出旱烟杆，重新填上烟丝，点燃后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起眼的老商人，慢悠悠地朝着雄鹰部落的方向走去。
二三十里外，密宗大长老踉跄着停下脚步，散去血遁的红光，脸色苍白得如同纸糊，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二长老靠在他怀里，早已昏迷过去，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伤得不轻。
“咳咳……”大长老咳出一口黑血，眼中充满了惊悸。刚才莫老头那拳的力量，至今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那根本不是炼神返虚大圆满该有的力量，就算是半只脚踏进合道期的强者，也未必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强度。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二长老悠悠转醒，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通体雪白的丹药，塞进二长老嘴里，又给自己服下一颗，才缓缓道：“先找个地方疗伤。那老鬼是炼体强者，这事必须上报总坛，让他们派擅长对付炼体的高手过来。至于轩逸……”
他眼神一沉，轩逸是雪云菩萨最看重的后辈，若是出了差错，他们就算活着回去，也难逃责罚。“我们先找到轩逸他们，汇合后再做打算。”
二长老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身，与大长老相互搀扶着，朝着之前与轩逸约定的汇合点走去。密宗有一种特殊的追踪秘术，能通过彼此身上留下的气息找到对方，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两人顺着气息追踪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正是之前被易阙斩杀的密宗弟子之一。
“是……是小六子！”二长老瞳孔骤缩，快步上前，看着地上的尸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谁干的？！”
大长老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越是往前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有的被藤蔓勒断了脖子，有的被利爪拍碎了脑袋，有的则是神魂俱灭，尸体保持着生前的姿势，眼神空洞。
“混蛋！混蛋！”二长老如同疯了一般，一脚踹在旁边的树上，树干应声而断，“敢杀我密宗弟子，我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大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能感觉到，轩逸的气息就在前面不远处，但那气息微弱得几乎快要消失。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终于，在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中央，他们看到了轩逸的尸体——头颅被斩下，滚落在一旁，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错愕和不甘，脖颈处的伤口平整光滑，显然是被一刀毙命。
“轩……轩逸！”大长老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冲上前，一把抱起轩逸的头颅，手指抚过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是谁？是谁杀了你？！”
二长老站在一旁，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轩逸不仅是雪云菩萨的后辈，更是他们这一脉未来的希望，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回去该如何向雪云菩萨交代？
“查！给我查！”大长老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我要让他尝遍密宗所有的酷刑，让他生不如死！”
二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痕迹，很快就发现了几道淡淡的虎爪印，以及地面上残留的五行真气波动。“是……是五虎断门刀！老大，是那个叫易惊天的小子！”
“易惊天？”大长老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好，很好！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传令下去，所有密宗弟子，全力搜捕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人将轩逸的尸体收敛好，带着滔天的怒火，朝着密宗在草原的临时据点赶去。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他们口中的“易惊天”，正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往雄鹰部落赶。
易阙的心情极好。不仅解决了轩逸一行人，还缴获了那件玄铁寒甲——刚才在路上他仔细看了看，这寒甲不仅防御力惊人，还能自动凝聚寒气，正好适合青媚和小蝶。
至于该给谁……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或许可以让俩女“竞争”一下，想想都觉得有趣。
他一路施展踏雪无痕，身形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草原上，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终于看到了雄鹰部落驻扎地的帐篷轮廓。
“小子，十分钟后，来我帐篷。”先一步回来莫老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精准。
“知道了，莫爷。”易阙传音回应，心里却嘿嘿直笑——十分钟，足够他跟俩女“温存”一下了。
易阙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青媚和小蝶正背对着门口坐着，手里拿着易阙留下的匕首，显然一直没睡，在等他回来。
听到动静，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到易阙的瞬间，眼中的担忧瞬间化作喜色。
“你回来了！”小蝶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易阙的胳膊，眼眶红红的，“我还以为……”
“以为你家男人挂了？”易阙捏了捏她的脸蛋，痞笑道，“放心，你男人命硬得很，那些密宗杂碎还奈何不了我。”
青媚虽然没像小蝶那样失态，但也扭着翘臀快步上前，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看到他衣袍上的血迹时，眉头皱了起来：“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易阙不在意地摆摆手，从怀里掏出玄铁寒甲，递到两人面前，“看，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那寒甲通体墨绿，上面雕刻着细密的花纹，在帐篷里的油灯下泛着幽幽的光泽，一股淡淡的寒气扑面而来。青媚和小蝶都不是不识货的人，瞬间就看出这寒甲绝非凡品。
“这是……玄铁寒甲？”青媚惊讶地拿起寒甲，入手冰凉，却并不刺骨，“你从哪里弄来的？”
“当然是从密宗那帮杂碎手里抢的。”易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轩逸那小子穿在身上，被我一刀劈了，这甲就归我了。你们俩看看，谁更适合？”
小蝶抚摸着寒甲上的花纹，眼睛亮晶晶的，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青媚。青媚瞪了易阙一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又想看我们抢？”
“哪能啊。”易阙嘿嘿一笑，伸手搂住两人的腰，在她们脸上各亲了一口，“你们都是我的宝贝，谁穿都一样。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要是谁今晚表现好，说不定我就……”
“呸！臭流氓！”青媚脸一红，推开他的手，却把玄铁寒甲抱在了怀里，“我先替小蝶收着。”
小蝶也红着脸点了点头，靠在易阙身边，易阙贱笑道“等着大爷，大爷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临幸娘子。”
易阙极为臭屁的转身钻出帐篷，哼着小曲，向莫老头帐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