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停在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外，苏晚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私信，指尖在“已读”按钮上悬停了整整三分钟。苏晚正在给轮胎补气，压缩机的轰鸣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
“晚晚姐，我是你的粉丝扎西。”私信里的语音带着哭腔，“你推荐的雨崩村现在全是游客，他们砍了好多树建民宿，神瀑的水都变脏了……”
苏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两年前在雨崩村拍摄的画面：藏民在神瀑下转经，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林墨帮老阿妈修补漏雨的屋顶。她发布的视频里，雨崩村被称为“消失的地平线”，播放量超过两千万。
“林墨！”苏晚突然喊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们得回雨崩村。”
林墨关掉压缩机，看到她苍白的脸，立刻明白了：“我这就收拾行李。”
两天后，房车重新驶入雨崩村。曾经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村口停满了豪华越野车，曾经的藏式民居被改造成网红民宿，外墙刷着刺眼的荧光漆。苏晚举着相机的手在发抖，镜头里，几个游客正踩着玛尼堆拍照，导游在一旁喊：“动作快点，下一组要拍了！”
“扎西呢？”苏晚抓住一个村民问。
“他……”村民欲言又止，“去神瀑抗议，被开发商的人打伤了。”
苏晚和林墨在村医家里找到了扎西。这个曾经在视频里骑着马带他们穿越原始森林的少年，此刻躺在木板床上，腿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他们说要建玻璃栈道。”扎西的声音很轻，“神瀑是我们的神山，不能被糟蹋……”
苏晚握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林墨默默掏出工具箱，开始检查他的伤势。夕阳透过木窗，在林墨的侧脸上投下阴影，苏晚突然想起，这个男人曾为了保护一只受伤的岩羊，在雪地里守了整夜。
当天晚上，苏晚发布了条紧急视频。镜头里，她素颜坐在雨崩村的废墟前，身后是被砍伐的千年古树。“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的声音沙哑，“我用镜头把这里变成了网红打卡地，却没料到会带来这样的伤害。”
评论区瞬间被刷屏：“晚晚姐别自责！”“我们错了，不该蜂拥而至！”但也有质疑：“你现在装清高，当初可是靠这里火的！”
苏晚关掉手机，转头看向正在整理村民签名请愿书的林墨。他的手指在藏文签名上轻轻抚过，突然说：“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周，林墨和苏晚挨家挨户收集村民的诉求，林墨用简易的测绘工具记录被破坏的生态环境，苏晚则拍摄了部微纪录片《雨崩的眼泪》。他们联系了环保组织，将证据提交给当地政府，同时发起“守护神山”的公益众筹。
“这是我们的神山。”在众筹视频里，扎西的脸对着镜头，“我们不反对发展，但不能以破坏信仰为代价。”
视频发布的当晚，粉丝们的捐款像雪片般飞来。林墨和苏晚用这笔钱在村口设立了生态保护站，林墨设计了雨水收集系统，苏晚教村民用短视频记录神山的日常。
三个月后，玻璃栈道项目被叫停，雨崩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墨和苏晚离开那天，扎西牵着马送他们，马背上驮着村民们连夜赶制的经幡。
“等我考上大学，要学环境保护。”扎西的声音在雪山间回荡。
苏晚举着相机，镜头里的扎西逆光而立，身后是依旧圣洁的神瀑。她知道，这次事件让她明白，自媒体的力量越大，责任就越重。就像林墨说的：“镜头不该是破坏的导火索，而该是保护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