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内,阴暗潮湿,霉味与铁锈味交织在一起,沉沉萦绕在周身,寒风顺着牢门缝隙灌入,冻得人骨头发疼。
黛玉身着单薄囚服,静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没有半分屈膝颓唐之态,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一枚细碎玉片——那是林家宗祠真印上脱落的残片,虽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却是她唯一的念想与底气。
紫鹃被留在林府,未能随行,唯有忠叔托人递了口信,说会拼死追查周旺的下落,寻找证据,让她务必保重自身,静待转机。
黛玉心中清楚,忠叔势单力薄,在北静王的严密把控下,想要找到证据难如登天,如今她身陷囹圄,能依靠的,就是陛下。
牢外传来狱卒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天牢静谧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声,黛玉闭上眼,脑海中复盘着过往的种种细节,北静王的步步紧逼,贾琏的懦弱伪证,还有南安太妃那日养心殿上的怨毒眼神,心中愈发笃定,此次之事绝非北静王一人所为,背后定然有南安太妃相助,否则对方不会如此顺利地毁证杀人,颠倒黑白。
与此同时,南安太妃的别院内,烛火通明,气氛却透着几分阴冷。
她端坐于主位,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参茶,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未消的戾气。
身旁的嬷嬷躬身禀报:“太妃,陛下已将林黛玉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北静王那边传来消息,说只要再等几日,等风头过了,便会寻个由头,让她在天牢中‘病逝’,永绝后患。”
“病逝?”
南安太妃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参茶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浸湿了桌案上的锦缎,“这般便宜她,怎能解我心头之恨?那日养心殿,她让我颜面尽失,坏我大事,如今不过是打入天牢,保不齐日后陛下查清真相,还会将她放出,到时候,她定会反噬咱们!”
嬷嬷连忙躬身道:“太妃所言极是,只是天牢守卫森严,且是陛下亲自下令看管,若是贸然动手,怕是会引火烧身,惹陛下猜忌。”
“猜忌?”
南安太妃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嘴角勾起一抹毒厉的笑容,“本太妃自有办法。你去安排一下,让我那几个死士乔装成狱卒,今夜潜入天牢,取了林黛玉的性命,事后将她的尸体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再在牢中留下一封‘认罪血书’,到时候,死无对证,陛下就算有所疑虑,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狠厉:“另外,让死士下手利落些,别留下任何痕迹,若是被人察觉,便当场自尽,绝不能牵连到我等。
只要林黛玉一死,那贾探春没了靠山,北境的布局便能重新掌控,咱们的大事,也就成了大半。”
嬷嬷心中一凛,连忙应声:“奴才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让太妃失望。”
说罢,便匆匆退下,前去部署。
南安太妃望着嬷嬷离去的背影,指尖再次捻起佛珠,只是这一次,佛珠转动的速度极快,眼底的怨毒与快意交织在一起,难以掩饰。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只要林黛玉一死,所有阻碍她的人,便都能一一清除,到时候,她便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甚至影响朝堂局势,再也无人敢小觑。
而天牢之中,黛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
她自幼体弱,却因重生一世,多了几分敏锐的感知,方才狱卒离开时,她隐约听到牢外有陌生的脚步声,虽极轻,却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绝非普通狱卒所有。
她缓缓起身,走到牢门旁,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着牢外的动静,同时在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
天牢守卫虽严,却也并非铜墙铁壁,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抓住唯一的生机。
她摸了摸袖中的玉片,又看了看石床上的稻草,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她将稻草铺在石床角落,又将囚服撕成布条,搓成绳索,藏在稻草之下,随后重新坐回石床,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眼底的警惕与决绝,愈发浓烈。
夜色渐深,天牢内的光线愈发昏暗,寒风呼啸,吹得牢门吱呀作响。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天牢的走廊,避开巡逻的狱卒,悄无声息地来到黛玉所在的牢房外。
为首的死士轻轻撬开牢门的锁,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烁,直逼黛玉而去。
黛玉早已察觉,待死士靠近,她猛地起身,侧身避开匕首的攻击,同时抓起身边的稻草,朝着死士的眼睛撒去。
死士猝不及防,眼睛被稻草迷住,动作一顿,黛玉趁机捡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向死士的膝盖。
“啊!”
死士惨叫一声,膝盖剧痛,跪倒在地。
其余死士见状,连忙上前围攻,黛玉虽体弱,却凭借着重生一世的经验与智慧,灵活地躲避着攻击,与死士周旋。
只是死士人多势众,且个个身手矫健,黛玉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被匕首划开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单薄的囚服。
就在这危急关头,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狱卒的大喝声:“是谁在里面闹事?!”
原来,忠叔担心黛玉的安危,暗中买通了一名良心未泯的狱卒,让他多加留意天牢的动静,方才听到牢房内的打斗声,便立刻召集其他狱卒赶来。
死士见状,知晓事情败露,不敢久留,为首的死士眼神一狠,想要再次冲上去刺杀黛玉,却被赶来的狱卒拦住。
几名死士见状,深知无法脱身,为了不泄露身份,纷纷拔剑自刎,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狱卒们看着地上的尸体,神色惊恐,连忙上前查看黛玉的情况,见她身上受伤,连忙道:“林姑娘,您没事吧?我们这就去禀报大人!”
黛玉缓缓摇头,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身体,沉声道:“不必了,此事蹊跷,这些人绝非普通刺客,还请各位大哥严守秘密,不要声张,待明日我自会向陛下禀报。”
她知晓,此事若是声张出去,定会打草惊蛇,反而不利于后续的调查。
狱卒们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应允,他们虽不知黛玉的身份背景,却也知晓她是陛下亲自关押的人,不敢怠慢,连忙清理了牢房内的尸体,又为黛玉简单处理了伤口,便匆匆退下,只留下一名狱卒在外看守。
黛玉重新坐回石床,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寒意。
她轻轻抚摸着身上的伤口,眼底满是冷光与坚定。
这背后之人越是急于杀她,就越说明他们心虚,只要她能活下去,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让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