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或者说，一夜沉得像是昏死过去。
王钱是第一个醒的，是被吵醒的。
不是被怪物，而是被家里人一惊一乍的动静。
“哎哟我去！老娘我的皮肤！水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效果比SK-II神仙水猛一万倍啊！”这是宰妹儿堪比女高音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紧接着是啪嗒啪嗒似乎是在拍脸的声音。
“嘶……我的腰……好像不酸了？这老寒腿也轻快了不少？”这是王冬青带着疑惑和惊喜的嘟囔，伴随着咔吧咔吧扭动老腰的声响。
“姐！你压我头发了！等等……我视力……我这五百度近视好像清晰了点？不对，这运算速度……”王太子那边传来一阵手忙脚乱敲击键盘的声音，语速快得惊人，“昨晚那个能量回路优化模型我卡了三天，刚才灵光一闪好像有思路了！这异兽肉还能加智力buff？”
“啊啊啊！我的痘痘！我额头上那两颗巨无霸痘痘消了！连痘印都没了！这什么神仙肉我要天天吃！”王萌妃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然后是咚咚咚跑向厕所照镜子的脚步声。
王钱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看着仿佛集体打了鸡血、容光焕发的家人，一脸懵逼。
他妈宰妹儿正对着一块碎镜子搔首弄姿，眼角的细纹似乎真的淡了不少，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正常的“回春”光泽。他爸王冬青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轻快得不像个年近半百的老干部，甚至试着做了个深蹲——虽然差点闪了腰，但居然成功了。他弟王太子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了残影，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算法参数。他妹王萌妃则顶着光滑的额头在屋里蹦来蹦去，活力四射得像个多动症儿童。
“你们……嗑药了？”王钱哑着嗓子问，感觉自己和这个焕然一新的世界格格不入。
“儿砸你醒啦！快看看妈！是不是年轻了十岁！”宰妹儿兴奋地冲过来，差点把脸怼他眼前。
“哥！那异兽肉效果太猛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徒手解微积分！”王太子头也不抬。
“小王，起来活动活动，感觉确实不一样，这身体的负担小多了。”王冬青试图保持沉稳，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王钱愣愣地下了床，活动了一下胳膊腿。
……没感觉。
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是那副被掏空了的身子骨，昨天和那刺脊鬣犬搏斗的肌肉酸痛依旧清晰存在，睡眠不足的昏沉感牢牢占据着大脑。皮肤该糙还是糙，黑眼圈该挂还是挂。
他甚至特意跑到那面满是裂纹的镜子前照了照。
镜子里还是那个有点小帅但明显肾虚……啊不，是憔悴的王钱，跟他容光焕发的家人形成了惨烈对比。
“不是……合着就我没效果？”王钱指着自己的脸，看向众人，“你们确定不是集体心理作用？”
“怎么可能！”王萌妃跳过来，捏了捏他的胳膊，又嫌弃地甩开，“咦~哥你还是这么虚。看来这异兽肉也挑人，可能你天生废物体质，吸收不了？”
王太子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分析道：“从生物学角度，个体差异确实存在。也可能是哥你昨天战斗消耗太大，能量都用于恢复伤势了？或者你身体对异种能量的排异反应比较强？”
王冬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没事，小王，一次没效果不代表下次没效果嘛！下次多给你吃点！”
宰妹儿则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艺术家职业病发作：“嗯……底子还是好的，就是缺乏生命的能量感……可惜了，没赶上这波进化。”
王钱：“……”
他看着仿佛集体脱胎换骨的家人，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凭什么啊？肉是一起吃的，险是他冒的，结果好处全让他们占了？自己毛都没捞到一根？还落了个“废物体质”的评价？
妈的，这异世界也搞区别对待？
他郁闷地走到一边，拿起水杯灌了一口，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悬浮在一旁的宅灵。
宅灵的光晕依旧柔和平静，似乎对这家人的变化毫不意外。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钱觉得，那团光晕……好像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极其细微地、不易察觉地……偏移了那么一点点视线？
仿佛在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再次悄无声息地爬上王钱的心头。
为什么只有他没变化？
真的只是体质问题？
还是……和他脖子上曾经出现的那个诡异咒印有关？
和他身体里那个……被宅灵称为“小主”的冰冷存在有关？
那异兽肉的能量，是被那个东西……提前吸收了？还是排斥了？
他放下水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家人沉浸在“进化”的喜悦中，吵吵嚷嚷地计划着今天再去哪里打猎，哪里能找到更多类似的异兽。
只有王钱，沉默地站在角落，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屏障隔开的局外人。
喜悦是他们的，而他，只有挫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