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工坊的炉火还没灭。
林昭站在新钢构件装车的队伍旁,手里拿着一根刚出模的钢条,温度还烫手。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整装待发的车队,转头对锻师们说:“今天这批料,不往桥工地送了。”
众人一愣。
“全调去兵工作坊。”他说,“刀胚、枪头、护心镜,优先做军用。”
阿福从账房跑出来,手里抱着一叠单子:“大人,这……桥基明天就要浇筑,缺一根钉都不行啊。”
林昭把钢条放进木槽冷却,声音没抬:“桥要修,兵也要强。狄戎在北边集结,咱们手里有好钢,就不能只想着过河。”
他转身走进工坊主屋,掀开墙上挂着的地图。红笔圈出朔方到玉门一线,又在几个关键隘口标了点。
“三天前我让试锻的十柄战刀,做好了吗?”
一个老锻师点头:“昨夜收工前最后一炉,五副护心镜也成了。兵部派来的监造官今早就到。”
林昭嗯了一声:“请他们直接去校场。我要让边军的人亲眼看看,什么叫‘劈得开铁甲’。”
半个时辰后,朔方驻京副将带着十余名百夫长进了校场。这些人常年守边,脸上都有风沙刻出的纹路,披着磨损严重的旧战袍。他们听说是文官要给他们看新兵器,眼神里都带着不信。
林昭没说话,只挥手让人抬上一口旧铠甲堆。
那是三块叠在一起的熟铁甲片,战场上缴获的狄戎制式装备。旁边放着一把普通制式战刀和一把新钢刀。
一名年轻百夫长上前,先拿旧刀砍。连劈五下,甲片凹了,但没破。刀刃卷了一道。
换新钢刀。
林昭亲自递过去。那百夫长接刀在手,感觉比预想轻些,挥了一下,再砍。
一刀下去,三层甲片齐断。
周围一片静。
老副将走上前,捡起断甲翻看,又摸了摸刀口,抬头问:“这刃……真没淬妖法?”
“没有妖法。”林昭说,“只有新炼法。铁砂选自西南道,石灰石助熔,双层炉壁保温,脚踏风箱送风。每一步都可查可复现。”
他示意锻师拿出记录册。上面详细记着每一炉的配料比例、火候时间、出钢重量。
副将翻了几页,递给身边老兵:“你们试试护心镜。”
五个老兵轮流拿锤砸。最重的一锤是从高处跳下砸的,护心镜放在木架上,震得架子裂了,镜面却连划痕都没有。
“我这身骨头都快散了,它倒没事。”老兵喘着气说。
全场哄笑。
副将盯着林昭:“这种刀,能做多少?”
“不是几十把。”林昭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生产排期表。目前每日可出刀二十柄,护心镜八副。下个月扩炉后,月产千件以上。首供北境三军,每人一把新刀,每队配五副护心镜。”
有人低声说:“要是早有这东西,去年就不会折在黑水坡。”
副将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新钢刀。
“有此利器,何惧狄戎!”他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
身后所有边军将领跟着跪下,齐声道:“愿为国死战!”
声浪冲天。
林昭伸手扶起副将,把剩下的刀一一交到其他人手中。没人再怀疑,没人再犹豫。
这时马蹄声响起。
苏晚晴骑马而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女子,有穿粗布衣的农妇,也有束腰劲装的退伍军眷。她翻身下马,走到高台前站定。
“林昭。”她喊了一声。
林昭走过去。
苏晚晴从怀里取出一面红旗,展开,上面绣着“义勇营”三个大字。
“你给军队换了刀。”她说,“我也该动手了。”
她转向围观百姓,声音提高:“男儿持刀守边关,女子亦可筑后盾!凡愿习武防身、助军运粮者,皆入我营!不问出身,不限年龄,只要肯干,就有饭吃,有衣穿,有技可学!”
台下一阵骚动。
一个中年农妇举手:“我会缝补,能做战袍吗?”
“能!”苏晚晴答。
“我能背粮!”一个瘦弱少年挤进来,“我在流民营扛过三天沙袋!”
“能!”苏晚晴又答。
登记台立刻摆好。苏晚晴亲自发臂章,一块红布,上面用墨写着编号。
数十人当场报名。两个退伍老兵带着儿子来,说要全家进营。还有几个江湖郎中模样的人,自称会治外伤,愿随军服务。
林昭看着人群涌动,系统光幕悄然浮现:
【“义勇营”组织度+1】
【民心值+500】
【军工潜力评级提升至A-】
他没多看,只觉得胸口一股热气往上冲。
这不是修一座桥,也不是建一座钱庄。这是在建一支打不垮的队伍。
他走回校场边缘,从地上捡起一枚刚出炉的钢钉,拿在手里摩挲。钉子很短,但结实,一头尖锐,能钉进最硬的木头。
远处军旗还在飘。
副将带着将士们正在试刀法,新钢刀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有人开始喊号子,节奏整齐,越来越响。
林昭望着那群人,忽然笑了。
他转身朝工坊走去,边走边说:“通知锻师组,今晚加一班。我要看到复合装甲的第一版图纸,明早六点前交上来。”
话音落时,他已推开工坊大门。
炉火正旺,风箱声重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