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整个人彻底没入洞口，如同被黑暗的巨口悄然吞没。
身后，玫深吸一口气，紧随而入。
医生和黑子最后看了一眼外面死寂的黑暗，也依次弯腰，潜入洞中。
通道内比想象中更加压抑。
提灯被玫稳稳地握在手中，柔和的白光形成一个光域，将四人牢牢笼罩其中。
光域边缘与通道的黑暗泾渭分明，也暂时隔绝了那令人不安的“低语”。
林凡打头，身体前倾，几乎是半蹲着，在狭窄、向下倾斜的通道中缓慢移动。
他的感知全力张开，如同黑暗中的声纳，提前描绘出前方二十米内的立体图景。
通道持续向下，坡度大约十五度。
地面的泥土混合着碎骨和某种干燥的分泌物，踩上去有些滑腻。
洞壁上那些抓痕深浅不一，最近的一道似乎还很新鲜，边缘的泥土颜色略深。
通道在十五米外向右拐弯，拐角处堆着一些更大的、疑似肋骨的碎片。
没有声音。
只有四人极其轻微的呼吸声，衣物摩擦洞壁的沙沙声，以及自己雷鸣般的心跳。
队伍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前挪动。
越来越浓的臭味从拐角后飘来。
拐过弯，通道依旧向下，但稍微宽敞了些，勉强能让人直起腰。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通过感知“看”到的林凡，胃部也一阵翻搅。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壁龛”。
它们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用蛮力在土壁上掏挖出的凹陷。
一些凹陷里，堆积着更多的骨头。
大多细小，像是鼠类或鸟类的，被啃得干干净净。
另一些凹陷里，则铺着干燥的杂草、碎布、甚至一些塑料碎片，像是……窝。
几个窝里，还能看到几撮脱落的、粗硬的黑灰色毛发。
更令人不适的是地面和墙壁上大片大片泼洒、溅射的深褐色污渍。
那是早已干涸、但依旧散发出血腥气的陈旧血渍。
一些地方的血迹层层叠叠，颜色深浅不一，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不止一次的屠杀和进食。
“是它们的……生活区和进食点。”
医生在后面用气音说道，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
“看骨头的数量和大小……这里栖息的东西，食量不小，而且猎食频繁。”
玫没有出声，但林凡能感觉到她全身肌肉都已绷紧，处于随时可以爆发战斗的状态。
她的手弩微微调整着角度，指向每一个黑暗的“壁龛”深处。
黑子紧紧跟在医生身后，左臂上的臂盾微微抬起，右手紧握着匕首。
他瞪大了眼睛，试图在微弱的光线下看清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却又害怕真的看清楚。
“继续走，加快一点速度，但保持安静。”
林凡压下心头的寒意，低声道。
停留在这片“起居区”越久，心理压力越大。
队伍加快了些许速度，但依旧谨慎。
提灯光晕扫过一个个空洞的“壁龛”，仿佛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一堵粗糙的、由砖石和混凝土块胡乱堆砌而成的“墙”挡住了去路。
只在左下角留有一个更加低矮、需要匍匐才能通过的缺口。
缺口边缘的砖石上，新鲜的血迹尚未完全干透，呈现出暗红色。
一股更加新鲜浓烈的血腥味从缺口后涌出。
“有新鲜血迹，就在前面。”
林凡立刻示警，同时将感知竭力向缺口后探去。
缺口后方似乎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室或管道间的一部分。
他的感知刚刚触及，就“看”到地面上倒伏着一具……尸体。
不，是半具。
看残留的衣物碎片，似乎是人类，但腰部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飞。
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撕扯开。
鲜血浸透了周围大片地面，还在缓缓渗入泥土。
尸体旁边，散落着一些被啃食过的内脏碎块。
而在尸体更远处，是更多腐败的残骸。
“缺口后面的空间，有具刚死不久、被撕成两半的人……还有更多腐烂的尸……”
林凡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的“吱吱”声，突然传来。
声音的来源，是前方。
是从那个低矮缺口后，林凡感知范围之外的黑暗深处。
声音起初微弱，仿佛隔着层层障碍。
但迅速变得清晰、尖锐，充满了躁动和嗜血的意味。
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缺口这边逼近。
“缺口后面，有很多东西在快速靠近。”
林凡脸色骤变，厉声示警，同时感知死死锁定前方。
林凡的感知中，一片密密麻麻、如猫般大的的老鼠，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它们的眼睛呈现出猩红的光点，尖锐的“吱吱”声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狂躁潮汐。
沿着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向着左下角的低矮缺口疯狂涌来。
是变异灰鼠。
数量之多，远超预料，几乎塞满了缺口后的空间。
“是变异灰鼠，数量极多，正冲过来。”
林凡用最快的语速吼出警告，心脏狂跳。
尽管缺口狭小限制了它们同时通过的数量，但这恐怖的鼠潮一旦源源不断涌出……
“守住缺口，别让它们冲出来。”
玫几乎在林凡示警的同时就做出了反应。
她一个箭步抢到林凡身前。
身体低伏，手弩已然抬起，对准了那个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低矮缺口。
“林凡，报点；医生、黑子，你们注意周围，别让它们从其他地方钻出来。”
“明白。”
医生立刻将长矛横在身前，警惕地扫视着通道两侧那些“壁龛”和头顶。
黑子也咬牙举起臂盾和匕首，护在医生侧翼。
林凡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那个缺口。
第一只暗灰色、獠牙外露、眼中闪烁着疯狂红光的巨鼠，已经从缺口中猛地探出了半个身子。
湿漉漉的鼻子抽动着，贪婪地嗅着新鲜血肉的气息，后腿猛蹬，就要完全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