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沉嘶哑、仿佛从破损风箱中挤出的的咆哮,猛地从那畸形巨口中爆发出来。
整个地下空间都似乎为之一震。
鼠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那对白翳眼睛在最后关头险之又险地闭拢。
两枚弩箭“噗噗”两声,深深钉入了它眼皮上方坚韧厚实的皮毛和褶皱中。
并未伤及眼球,只是带来了剧痛和干扰。
而林凡的长矛,则结结实实地扎进了最近的一处孢子肿瘤。
“噗嗤!”
矛尖传来一种刺入腐烂瓜果与坚韧筋膜混合的怪异触感。
粘稠脓液从伤口中猛地喷溅而出。
林凡早有防备,一击得手立刻拧身急退,险险避开了大部分脓液。
只有几点溅在手臂防护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吼!!!”
鼠王彻底苏醒了。
剧痛和入侵者的气息让它陷入了狂暴。
它那退化萎缩的左后腿猛地一蹬地面,臃肿的身躯猛地向前一窜。
巨大的头颅甩动,那张裂至耳根的恐怖巨口带着腥风,朝着刚刚落地的林凡拦腰噬来。
口中交错的獠牙在提灯微光下闪烁着黄黑色的寒光。
“小心!”
医生在后面惊呼。
林凡瞳孔骤缩,脚下猛蹬,身体向侧后方急滚,长矛顺势在身前一横。
“铛!!!”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与摩擦的巨响。
鼠王的一根獠牙狠狠磕在长矛杆上。
巨大的力量震得林凡双臂发麻,长矛险些脱手,整个人被撞得向后踉跄数步。
后背重重撞在一根锈蚀的管道上,喉头一甜。
林凡强忍着气血翻腾,脚下发力,从管道旁闪开。
也直到此时,他才找到机会,将固定在背包侧面的恒光提灯,调整到最亮的10档。
柔和的白光骤然大盛,如同在这黑暗的地下空间点燃了一颗小太阳。
半径近六米的范围被照得一片通明。
鼠王那狰狞恐怖的身躯、喷溅的脓液、飞散的灰尘,瞬间清晰无比。
“吼——!!!”
强光刺激下,鼠王发出一声更加暴怒和痛苦的嘶吼,头颅下意识地后仰、甩动。
那短暂的不适和视线受阻,成了小队发起总攻的绝佳信号。
“上!”
林凡无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眼中凶光爆闪,再次上前。
这次,他没有再试图攻击厚重的身躯或难以命中的要害。
长矛如毒蛇出洞,带着一股狠劲,专挑鼠王那残疾萎缩的左后腿关节连接处猛刺。
不求一击毙命,但求进一步破坏其平衡,限制移动。
几乎同时,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翼切入。
几个起落便逼近到鼠王臃肿的躯干侧方。
热能匕首的幽蓝光芒在强光下并不显眼,但那致命的高温却做不得假。
她看准林凡攻击吸引注意力的瞬间,身体低伏,匕首狠狠刺向鼠王另一处孢子肿瘤。
“嗤啦——!”
高温刃锋与冰冷腐败的孢子组织激烈反应,发出刺耳声响,白烟混合着焦臭迸发。
又一处肿瘤被重创,暗紫色脓液喷溅。
鼠王身体剧震,发出痛苦与暴怒混合的嚎叫。
粗壮的骨刺右肢本能地朝着玫所在的位置横扫而来,带起呼啸的腥风。
“玫,退。”
林凡急喝,自己却冒险踏前一步。
长矛改刺为扫,狠狠砸在鼠王扫来的骨刺前肢中段,试图干扰其轨迹。
虽然力量上完全无法抗衡。
但这一下足以让骨刺的横扫慢了半拍,轨迹也偏了一丝。
玫在匕首命中的刹那就已借力后跃。
险之又险地让那恐怖的骨刺擦着衣角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她落地后毫不停歇,再次折返,如同附骨之疽,寻找下一次攻击机会。
“它的右前肢骨刺根部,那里连接不自然,可能是弱点。”
医生也已冲到近处。
凭借医者的敏锐观察,他迅速发现了鼠王那处颜色暗沉,有细微的裂缝和不断渗出的浑浊组织液。
他大声示警,同时手中长矛看准一个空隙,朝着那连接处狠狠刺去。
“噗!”
长矛刺入,不深,但确实命中了。
“吼——!!!”
右前肢骨刺连接处被刺,鼠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狂怒的咆哮。
骨刺的挥舞瞬间失控,甚至差点扫到它自己臃肿的身躯。
剧痛和接连受创让它彻底陷入了疯狂。
那对浑浊的白翳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锁定了对它造成持续伤害的林凡。
“小心,它要拼命了。”
林凡厉声警告,脚下急退。
他能感觉到鼠王体内那股暴虐的能量正疯狂汇聚。
残存的孢子肿瘤剧烈搏动,发出不祥的暗紫色微光。
鼠王不顾一切,用臃肿的身躯猛撞过来,巨口噬向林凡。
势要将这个最可恶的敌人撕碎吞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你他娘的看这儿!!”
一声带着破音的怒吼从侧方炸响。
是黑子。
他不知何时冲了过来。
右手死死抓着匕首,朝着鼠王因疯狂前扑而暴露的右后腿关节韧带处,狠狠刺去。
同时,用肩膀顶着臂盾,狠狠撞向鼠王扑击的侧身。
“噗嗤!”
匕首深深扎入关节缝隙,虽然没能切断韧带,但剧痛让鼠王右后腿猛地一软。
前冲的势头顿时失衡,庞大的身躯向右侧歪斜。
“砰!”
黑子用身体和残盾的撞击更是让这失衡加剧。
鼠王噬咬的动作彻底变形。
巨口擦着林凡的身侧咬空,獠牙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火星。
“吼——!!!”
鼠王发出既痛苦又暴怒到极致的嘶吼,它那骨刺右肢下意识地朝着撞疼它的黑子扫去。
“黑子!”
医生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但黑子在一撞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停留。
已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就地向侧方滚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他拦腰斩断的骨刺横扫。
动作狼狈,却出奇的有效。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寒光爆闪,所有的时机,所有的铺垫,都在黑子这搏命一撞创造的瞬间汇聚。
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鼠王因歪斜而低垂、因嘶吼而大张的巨口,猛地踏步上前。
手中长矛不再有任何花哨,凝聚了全身剩余的力量,以及胸中翻腾的血气。
顺着鼠王大张的口腔,朝着咽喉深处,那通往颅脑的最薄弱处,狠狠捅了进去。
“噗——!”
长矛没入小半。
矛尖穿透了柔软的组织,刺穿了某种坚硬的阻碍,最终深深嵌入更深处。
鼠王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
所有的动作、嘶吼,都在这一刹那停滞。
那双浑浊的白翳眼睛瞬间瞪大到极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迅速消散的疯狂。
暗红色的、混合着碎肉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它的口鼻、甚至耳朵中狂涌而出。
它那高高扬起的骨刺右肢,无力地垂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臃肿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然后轰然侧倒。
将身下污秽的“地毯”砸得汁液四溅,激起漫天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