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站在贝加尔湖岸边时,正赶上一场初雪。
雪花像碎盐般撒下来,落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瞬间融化成一个个细小的水斑。湖水清澈得惊人,能看到水下几米处的鹅卵石,阳光透过冰层折射上来,在雪地上映出斑斓的光斑,仿佛谁打翻了调色盘。
“世界上最深的淡水湖……果然名不虚传。”他低声感叹,脚下的冻土冻得坚硬,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空间里的物资早已堆积如山,金银、军火、粮食、设备……似乎再没什么能让他心动的东西,直到他想起临行前偶然听到的话——北方邻国的专家说,贝加尔湖的淡水,够全世界人喝上几十年。
当时只当是句闲话,此刻站在湖边,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清澈湖水,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收走它。
空间里有田地,有仓库,却唯独缺足够的淡水。之前储备的水要么是雨水,要么是从河流里收集的,量虽不少,却远不够支撑大规模的种植或工业生产。而贝加尔湖的水,纯净、量大,简直是天赐的宝藏。
“试试就试试。”沈言笑了笑,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他从不缺冒险的勇气,尤其是在这片几乎无人问津的荒野。
他沿着湖岸走了很远,直到确认周围几十里内都没有半个人影,连飞鸟都少见——这里太冷了,冷到连最耐寒的牧民都不愿靠近。只有凛冽的风卷着雪粒,在湖面和岸边之间呼啸,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奇迹”伴奏。
小黑缩在他怀里的棉兜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望着结冰的湖面,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大概是觉得这地方太过冷清。沈言拍了拍它的背,低声说:“很快就好。”
他找了处冰层最薄的地方,那里的湖水还未完全封冻,露出一片墨绿色的水面,像块巨大的绿宝石。深吸一口气,沈言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湖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翻江倒海的波澜。
只见那片墨绿色的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像被一只无形的吸管吸走。冰层下的湖水顺着无形的通道涌入空间,在他特意划分出的“水域”里汇聚成一片新的湖泊。水面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覆盖在岸边的薄冰失去支撑,“咔嚓”一声断裂,沉入水下,却连一丝水花也没溅起——刚落下就被空间吸了进去。
沈言能清晰地“看”到空间里的变化。
原本干涸的低洼处,淡水正以惊人的速度填充,很快形成一片广阔的湖面,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从湖底卷上来的细小沙粒。随着水量增加,湖面不断扩张,渐渐与空间里原有的小池塘连通,形成一个完整的水系。
他的精神力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整个贝加尔湖。
无论深浅,无论远近,所有的湖水都在他的操控下,朝着空间里涌去。湖底的淤泥、鹅卵石,甚至几条来不及游走的鱼,都被一并吸了进去,在空间的湖底沉淀下来,成了新的生态。
雪越下越大,落在沈言的头发和肩膀上,积起薄薄一层白。他却浑然不觉,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汲水”大业中。脚下的湖岸在缓慢抬升,原本淹没在水下的礁石渐渐露出水面,像一颗颗牙齿,刺破了湖面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到空间的“水域”已经充盈到极限时,才缓缓收回精神力。
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原本浩瀚无垠的贝加尔湖,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干涸的湖盆。湖底的淤泥裸露在外,被寒风冻得坚硬,像块巨大的黑色地毯;远处的山峰倒映在湖底的积水洼里,显得滑稽又诡异;只有几处深不见底的裂隙里,还残留着少量的水,在寒风中冒着白气。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
别说人,就算有飞鸟从上空经过,也只会以为是湖水突然消失了,绝不会想到是被人“收”走了。沈言拍了拍身上的雪,看了一眼这片死寂的湖盆,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对他而言,这些水与其留在这里无人问津,不如带回华夏,浇灌干涸的土地,滋润苦难的人民。
“走了。”他低声说,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小黑在棉兜里“喵”了一声,像是在催促。它大概也不想在这阴森的地方多待。
离开贝加尔湖区域后,沈言没有立刻回国,而是绕了个大圈,一路向西,又折向南,故意在苏联境内多待了几天,期间换了三次样貌,从金发军官变成了黑皮肤的商人,最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流浪汉,确保没人能追踪到他的轨迹。
他像个最谨慎的猎手,抹去了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
开过的车被他扔在了一片无人的沼泽里,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空间里的武器和设备被他用精神力严密包裹,确保不会散发任何异常波动;甚至连说话的口音,都改成了地道的陕北腔——这是他在四九城听多了学来的,足以以假乱真。
跨境的过程比来时更顺利。
他选择了一处最偏僻的界河,河面已经封冻,冰层下的水流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趁着夜色,他像只狸猫般溜过冰层,没有惊动任何巡逻队。踏上华夏土地的那一刻,他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短短几个月,他从一个在四合院闲坐的过客,变成了一个“偷”走了一整个湖的男人。
回到熟悉的北方大地,空气里的味道都变了。
没有了苏联的凛冽和荒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的、带着黄土气息的温暖。虽然依旧贫瘠,依旧寒冷,但路边偶尔闪过的“农业学大寨”标语,田埂上弯腰拾柴的老人,远处村庄里升起的炊烟,都让他觉得亲切。
他没有急于回四九城,而是沿着小路慢悠悠地往南走。
白天,他像个普通的流浪汉,在路边的避风处晒太阳,和同样赶路的流民闲聊,听他们说家乡的收成,说城里的见闻,说对未来的期盼;晚上,他就找个废弃的窑洞或破庙,从空间里拿出干粮和热水,和小黑一起暖暖和和地过一夜。
路过一个干旱的村庄时,他看到村民们正排队从井里打水,桶里的水浑浊不堪,还带着泥沙。沈言没说话,趁夜里没人,悄悄往井里注入了些空间里的淡水。第二天,村民们发现井水突然变清了,都以为是“菩萨显灵”,对着井口烧香磕头,他躲在远处看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知道,自己带回来的不只是水、粮食和武器,还有希望。
这种不动声色地帮助别人的感觉,比在苏联“收”走黄金和坦克时,更让他心安。
半个月后,沈言终于回到了四九城。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先去了四合院。站在熟悉的月亮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二大妈又在和三大爷为了半袋红薯干拌嘴,一大爷在旁边劝架,孩子们的笑声像银铃般穿过门缝飘出来。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沈言笑了笑,转身走向自己的小院。他换回了原本的样貌,穿着一身普通的蓝布褂子,怀里抱着缩成一团的小黑,像个刚从乡下探亲回来的普通人。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葡萄藤的枯枝在风中摇晃,廊下的红灯笼蒙着层薄灰,石桌上落着几片枯叶。小黑从他怀里跳下来,欢快地在院里跑了两圈,用爪子扒着熟悉的猫窝,发出亲昵的叫声。
沈言站在院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气。
空间里,贝加尔湖的淡水在静静流淌,黄金和武器在角落沉默,粮食和设备散发着安稳的气息。而这一切,除了他和怀里的猫,再无人知晓。
他回来了,带着一个足以改变时代的秘密,却又像从未离开过。
挺好。
他想。
接下来,该好好规划一下,怎么让这些“宝藏”,真正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