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见连足智多谋、一向持重的乔道清都如此说了,心知此事已成定局,兄弟们也是一片好意,若再坚持反对,反而显得不近人情,冷了兄弟们的心。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缓和了些,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罢了。既然军师也认为此行或有价值,那便依此路线行进。
但是,下不为例!日后无论何事,但凡涉及行程改动、重大决策,必须事先与我商议,绝不可再阳奉阴违,擅作主张!
否则,定按山寨规矩严惩不贷!
记住了吗?”
“是!哥哥!小弟等记住了!绝不敢再犯!”阮小五、石秀、唐斌如蒙大赦,连忙齐声应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船头调整方向,继续向着歙州而行。
江风吹拂,鼓起船帆,也吹动了董超的心绪。
他望着水天一色的远方,董超想见庞秋霞吗?自然是有些的。
有时拿出信件,他脑海中不禁清晰地浮现出庞秋霞那英姿飒爽、明艳照人,却又在独处时对他流露出几分羞涩与深情的容颜。
但是他又无奈,规矩当初是他让定下的,如今创业初期,若是连底线他都不遵守,那梁山以后还有规矩可言?
而如今的阳谷县却是风云诡谲。
自那日被潘金莲失手掉下的叉竿“砸中”之后,西门庆就如同被勾走了魂魄一般。
他每日里捧着那根普通的木制叉竿,反复摩挲,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楼上那绝色人妻指尖的温热与幽幽体香,时而痴笑,时而发呆。
除了与寄居在王婆家的李瓶儿颠鸾倒凤、发泄那无处安放的邪火与欲望之外,他满脑子都是潘金莲那窈窕曼妙的身姿、那含着轻愁却更显风流的杏眼、那娇柔婉转令人骨酥的声音,真正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宁,魂牵梦萦。
这一日,他与李瓶儿在王婆楼上那间充溢着情欲气息的房间里,又胡天胡地了一番。
云雨之后,他慵懒地靠在床头,看着身边这虽然丰腴妖娆、曲意逢迎,却终究带着风尘俗气、眉眼间算计精明的李瓶儿,再想起那清丽脱俗、我见犹怜、仿佛空谷幽兰般的潘金莲,心中那股得不到的骚动与邪火更是烧得他五内俱焚,难以自持。
他烦躁地推开缠上来的李瓶儿,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匆匆下楼找到正在堂前假意纺线、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王婆,塞过去一锭足有十两的雪花银,急切地低声问道:“干娘,我那日见的那位武家娘子,她近日可好?”
王婆是何等精明世故的人物,早就将西门庆那点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捏了捏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老菊,压低声音,用一种饱含同情的虚伪语调说道:“大官人可是问着了!
那潘家小娘子如今可是凄惨得很呐!
武松那杀才下了牢,听说在里头没少受罪,眼看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活头了。
她那大伯子武大郎,您也是知道的,三寸丁谷树皮,如今又病得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金莲她一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娘子,里里外外都要她一个人操持,还要日日担心狱中丈夫的生死,以泪洗面,啧啧,真是可怜见儿的,老身我看着都心疼……”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西门庆的神色,见他眼中淫邪贪婪的光芒越来越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便知道火候已到。
她眼神中突然闪过恶毒,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与阴狠,献上致命的毒计:“大官人,老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可别嫌晦气。
那武松如今是下了牢子的犯人,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点解脱。
若是……若他在牢里‘不小心’得了急症,或者跟哪个凶悍囚犯起了冲突,‘意外’死了,这潘金莲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一个弱女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到时候,以大官人您这般的人物,这般的身家,稍稍施些温柔手段,给些甜头,还怕这朵没了依靠的娇花,不落到您怀里,任您怜爱疼爱吗?”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西门庆心中那扇通往罪恶深渊的大门!
对啊!
只要武松一死,潘金莲便是寡妇,在这世上再无依靠!
一个无依无靠的绝色寡妇,在这人情冷暖的世道,除了依附于他西门庆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出路?
到时候,自己略施小恩小惠,再凭着他西门大官人的财势、相貌和风月手段,还怕这美人儿不乖乖投入自己怀抱,任他肆意玩弄?
这个念头让西门庆兴奋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一条通往极乐的快活大道就在眼前展开,潘金莲那梨花带雨的俏脸、曼妙的身姿仿佛已触手可及。
“妙啊!干娘真乃女中诸葛!此计大妙!”西门庆大喜过望,仿佛已经看到了抱得美人归的场景。
他当即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让武松“合理”地死了,至于为何不采纳王婆的建议?
主要还是担心到时候潘金莲得知是自己害死他的丈夫对他有恨,如果能够合情合理的让武松死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干娘放心,此事若成,你就是我西门庆的大恩人!必有厚报!”西门庆又豪爽地掏出一块雪花银塞给王婆,随即匆匆离去。
他准备筹备更多钱财,准备前往县衙,行那贿赂狱吏、买通关节之事,谋划一个李代桃僵、偷梁换柱的毒计:找一个必死的囚犯与武松对调身份,然后来个私通反贼,斩首示众,便可光明正大地、不留痕迹地将武松这个最大的障碍彻底铲除!
然而,沉浸在阴谋得逞幻想中的西门庆与王婆却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番阴毒至极、关乎人命的密谋,恰好被正要从楼上下来的李瓶儿,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听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