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碾碎那滴毒液后，指尖残留的血迹被袖口轻轻擦去。他没有看二长老一眼，只是把茶壶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二长老低头退下，脚步平稳，背影看不出异样。
但楚玄霄知道，对方以为自己赢了。
很好。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夜深了，清风门一片寂静。只有钟楼孤零零地立在山巅，像一根插进天幕的钉子。
子时刚到，楚玄霄起身，走向钟楼。
没人拦他。也没有人敢问。
他站在钟楼下，抬头看着那口铜钟。钟身布满裂纹，三百年来从未响过一次。历代长老试过千百种方法，都失败了。
因为护山大阵需要纯净气运才能激活。
而清风门，早就脏了。
楚玄霄从怀里取出那枚残玉。玉上有干涸的血迹，是沐清歌之前不小心蹭上去的。这血激活了某种联系，让玉和阵眼产生了共鸣。
他把残玉放在钟槌下方的地缝里。
然后退后一步。
什么也没做。
只是站着。
一秒。
两秒。
突然，钟声响起。
第一响。
不是人敲的。
整座山都震了一下。
远处山林中，百鸟惊飞。它们嘴里叼着发光的石头，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朝着清风门方向飞来。
弹幕炸了。
【卧槽谁敲的钟】
【鸟怎么都带闪亮亮的东西】
【这不是特效吧我手抖了】
第二响。
第三响。
钟声越来越快，节奏稳定，像是天地在呼吸。
那些鸟越聚越多，灵晶在空中划出光轨，最后汇聚成两个字——“清风”。
金光冲天。
第四响、第五响、第六响接连响起。
地面开始发烫。沉睡的地脉被唤醒，灵气如江河倒流，涌向山门核心。
第七响。
第八响。
护山大阵的符文一节节亮起，从山脚到山顶，如同点燃了一条火线。
终于，第九响。
钟声荡开，久久不散。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月光直射而下，照在山门正中央。
一只金色凤凰从阵法中升起，翅膀展开足有千丈，绕山三圈，每扇一下，就有黑气被扫出山体。
那是三百年的污秽。
是背叛者的怨念。
是内奸留下的阴毒咒印。
全都被净化了。
清风门弟子跪了一地。长老们老泪纵横，有人当场焚香祭祖。
他们等这一天，太久了。
而就在这时，广场中央的二长老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情蛊还没死。
它想借着阵法重启的瞬间，污染核心。
可惜，楚玄霄早就在等这一刻。
他吹出一口茶气。
那口气贴着地面滑行，缠住二长老的脚踝，一圈又一圈，把他整个人裹住。
第九响的余音还在回荡。
凤凰俯冲而下，一道金光落下。
二长老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烧成了灰。
连魂魄都没留下。
只有一缕执念，在空中飘了半秒，然后化作飞烟。
干净了。
楚玄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
茶还是温的。
他喝了一口。
系统提示浮现：
【任务完成】
【返还：宗门气运·改】
体内灵力无声暴涨。但他脸上没一点变化，连眉头都没动。
只有腰间的粗陶茶壶微微发烫，壶底那道裂纹自动愈合。
他知道，现在只要他愿意，一句话就能让清风门改姓。
但他不会说。
这种事，不用说。
也不该说。
直播画面一直没断。
镜头追着凤凰拍，拍到后来根本不知道该对哪里。
弹幕已经疯了。
【刚才那个是凤凰吗我截图了】
【九声响完我手机自动录屏了】
【建议今晚定为清风节】
【前面别刷了我看不清】
有人开始整理时间线。
【21:58 楚哥碾毒液】
【23:00 钟自响】
【23:07 百鸟衔晶】
【23:09 凤凰现世】
【23:10 二长老爆体】
还有人做了GIF动图，循环播放凤凰绕山的画面。
更多人打出同一句话：
【玄霄哥哥牛逼】
楚玄霄没看屏幕。
他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停下。
回头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山门。
灯火通明，香火旺盛，弟子们还在跪拜，气氛庄重。
他轻声说：“茶……该换新叶了。”
声音不大，但四周忽然安静了一下。
仿佛连风都听清了。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侧殿传来。
一个年轻弟子跌跌撞撞跑出来，脸色发白，手里拿着一块烧焦的布片。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着布片大喊：“掌门！不好了！库房……库房里的旧茶叶全没了！全都变成灰了！”
楚玄霄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只是把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
杯底还剩一点茶汤。
年轻弟子愣住。
“喝。”楚玄霄说。
弟子颤抖着接过杯子，一口喝下。
然后瞪大眼睛。
他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打开了。
不是功法。
不是秘籍。
是一种……种茶的方法。
他知道怎么种出能让灵禽主动献晶的茶树了。
全场没人说话。
楚玄霄收回杯子，放进壶里。
壶盖合上的一刻，远处钟楼最后一丝余音消散。
凤凰虚影缓缓隐去。
山门恢复平静。
但所有人都明白，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弹幕还在刷。
【刚才那杯茶是不是传功了】
【兄弟们我没看错吧】
【这比收徒还狠啊】
楚玄霄走向山门出口。
没人拦他。
也没人敢开口留他。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住。
右手伸进茶壶，摸出一把茶叶。
茶叶普通，颜色发黄，看着像是存了很久。
他随手一撒。
茶叶落地，瞬间生根发芽，长出九株小茶树。
每株茶树叶片形状不同，散发的气息也完全不同。
一株带雷意。
一株含剑气。
一株竟有龙吟之声。
年轻弟子看得呆了。
“新叶。”楚玄霄说。
然后迈出山门。
身后，九株茶树迎风生长。
其中一株的叶子边缘，闪过一丝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