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变异的开端
时间： 第2日 00:01 - 06:30
死亡计数： 9\/31
系统状态： 逻辑错误率上升至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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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 紧急集结
第一声尖叫从下层甲板传来时，李振海已经在对讲机里吼出指令：“所有小组，立即撤回指挥室！重复，立即撤回！”
但只有十六个人回来了。
加上指挥室原有的十二人，一共二十八人。失踪的三人（两名守夜队员和张宇）没有回应，对讲机里只有持续的白噪音。
“另外两个小组呢？”李振海脸色铁青。
“E组在三层客舱，F组在轮机舱上层。”周锐快速核对平板上的分组图，“他们应该在三分钟内抵达。”
三分钟过去了。又三分钟。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呼喊：
“…泳池…水…没有水…但他们淹死了…”
“镜厅…镜子里的人出来了…”
“医疗室…微生物…在血液里…”
然后彻底静默。
李振海抓起霰弹枪：“b组、c组，跟我去搜救。其他人原地待命，赵启明负责。”
“队长，现在是午夜。”陆薇拦住他，“系统刚刚宣告‘游戏开始’。分兵行动可能正是它想要的。”
“我不能丢下他们。”
“我们一起去。”江临站起身，“但要有策略。周锐，你能追踪到他们最后的位置吗？”
周锐的生物场检测仪屏幕上，出现了三个明亮的光点——不是代表活人的绿色信号，而是代表“高强度信息爆发”的血红色。
“在这里，这里，和这里。”他指着平面图上的三个位置：室内泳池、镜厅、医疗室。
“三个地点，对应三种死亡方式。”陆薇快速分析，“泳池对应‘溺水’，镜厅对应‘自残’，医疗室对应‘疾病’。和林枫梦境里说的‘十个身份十种死法’吻合。”
“所以每个地点会死三个人？正好九人？”赵启明问。
“不对。”江临摇头，“林枫笔记说死亡人数在8-15人之间浮动。9人是下限。系统在第一夜…似乎很克制。”
“或者它在收集数据。”陆薇轻声说，“第一夜是基线测试。它要看我们怎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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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7 室内泳池
泳池在d层甲板，是个带玻璃穹顶的维多利亚风格豪华泳池。本该蓄水的地方，现在是完全干涸的状态。
但池底躺着三具尸体。
E组的三人：两名海洋学家和一名机械师。他们穿着衣服，身体扭曲，双手向上抓握，嘴巴大张——典型的溺死体态。
“没有水。”赵启明用戴着手套的手触碰池底瓷砖，“干燥，连潮气都没有。”
“看他们的手。”周锐蹲下身。
其中一名死者的右手紧握着什么东西。撬开僵硬的手指，是一个现代对讲机——不是调查组配发的型号，而是更老旧的款式。
对讲机的屏幕是亮的，显示一行字：
“身份：了望员。死因：溺亡于无形之海。备注：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江临环顾四周。
泳池的玻璃穹顶外是浓雾。但在雾气的缝隙中，偶尔会闪过…星光。不是真实的星星，更像是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的投影。
“了望员的职责是观察远方。”陆薇说，“所以他‘看到了’什么，然后被‘溺死’在信息的海洋里？”
“也许这个泳池曾经…有水。”周锐站起身，取出激光测距仪。他对着空泳池的四个角测量，眉头越皱越紧。
“发现什么？”
“空间几何异常。”他指着数据，“泳池的实际深度是3.2米，但光线在池底反射的时间延迟对应的是…12.7米。中间有9.5米的差值。”
“隐藏空间？”赵启明问。
“或者时间层折叠。”江临想起阅读室窗户的倒影，“这个泳池可能同时存在于多个时间状态：1913年蓄满水的时候，三个月前林枫团队看到的干涸状态，以及现在。那个死者‘看到’了所有时间层，大脑无法处理，所以…”
“感知超载导致的象征性溺亡。”陆薇点头，“很合理。但也说明，系统杀人的逻辑不是直接的物理伤害，而是概念性处决。”
他们给尸体盖上白布，准备离开。
转身时，江临瞥见池底瓷砖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是一枚小小的、银质的哨子。
和他家族收藏的一枚哨子几乎一模一样——那是曾祖父阿尔杰农·菲奇的遗物，据说是财务官用来召集船员紧急开会的。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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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5 镜厅
奥菲莉亚号最奢华的区域之一：一整条走廊的两侧都是落地镜，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镜子之间摆放着镀金装饰台，上面本该是花瓶或雕塑，但现在…
每个台子上都放着一把1913年的外科手术刀。
刀身上刻着精细的蛇杖纹章——医生的象征。
F组的两人死在镜厅中央。死状极其诡异：
一名死者（船医王磊）用手术刀划开了自己的胸膛，伤口整齐，但深度只到皮下——理论上不会致命。然而他的心脏消失了。胸腔里是空的，没有血迹，没有器官残留，像一个精心制作的人体模型。
另一名死者（声呐操作员刘倩）的伤口在眼睛。她用手术刀剜出了自己的双眼，但眼眶里不是空洞，而是两团缓慢旋转的雾气。
“她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赵启明不敢直视那两团雾。
周锐走到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他的倒影，但…
倒影的动作有延迟。他抬手，镜子里的他晚0.5秒才抬手。
“所有镜子都有延迟。”他测试了几面，“延迟时间在0.3到0.8秒之间不等。像低帧率直播。”
陆薇仔细观察刘倩眼眶里的雾气。“这不是普通雾气。里面有…图像的碎片。”
她取出便携式显微镜。放大的画面显示：雾气由微小的晶体颗粒组成，每个晶体都在反射不同的场景片段——1913年的舞会、林枫团队在奔跑、甚至…此刻他们站在镜厅里的实时画面。
“镜子在记录。”她说，“记录所有经过这里的人的影像。然后系统把那些影像…塞进了她的眼眶里。”
“所以她‘看到了太多’，于是挖掉了眼睛？”赵启明感到一阵恶心。
“不。”江临指着刘倩的右手，“她的手指上有伤痕——抓挠镜子留下的。我猜她想从镜子里救出什么人。”
他走到刘倩面对的那面镜子前。镜面有个手印，五指张开，仿佛曾有人从镜内向外按压。
周锐用多光谱仪扫描镜面。在紫外光波段，镜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荧光字迹：
“身份：医生+乐师。死因：视觉与听觉的双重超载。备注：她既想救人，又想听到真相。”
“身份重叠…”陆薇记下这一点，“一个人可以触发多个身份。但代价是什么？”
就在她说话时，所有镜子里的倒影同时转过头，看向还活着的他们。
倒影们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江临读出了唇语：
“轮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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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3 医疗室
医疗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是那种老式的煤油吊灯。
F组的第三名死者（微生物学家陈教授）坐在诊疗椅上，身体前倾，趴在桌上，像在打瞌睡。
但走近后，他们看到了异常。
陈教授的皮肤是半透明的。不是比喻，是真的可以隐约看到皮下的血管、肌肉纹理。而那些血管里流动的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暗金色的粘稠液体——正是钢琴室墙壁渗出过的那种。
“不要触碰。”陆薇警告，“可能有传染性。”
周锐用生物场检测仪扫描。屏幕上跳出警报：
检测到高密度信息载体微生物
单个体积：0.3微米
集群行为模式：类神经网
当前活性：休眠
警告：物理接触可能导致意识污染
“意识污染？”赵启明问。
“意思是这些微生物可能携带着…记忆碎片。或者情绪数据。”周锐后退一步，“陈教授研究了它们，然后被‘感染’了。系统把他变成了…数据载体。”
桌上的显微镜下还有一张玻片。江临小心地通过目镜观察：暗金色液体里，无数微生物正在排列成复杂的图案。
那图案他很熟悉——和他家族纹章上的天平与断剑，有85%的相似度。
“它们在模仿印章纹章。”他轻声说，“系统在学习符号的意义。”
显微镜旁，放着一张手写便签。字迹是陈教授的：
“微生物不是病原体，是信使。它们携带林枫团队留下的信息。但信息是加密的，需要密钥。密钥可能是…情绪频率。平静时它们显示指引，恐惧时它们显示警告，绝望时…它们显示真相。”
“我太急切了。我想知道真相。所以我让自己绝望了。”
“现在我看到了：这个系统不是要杀人，是要收集故事。收集人类在绝境中的选择故事。我们是它的…故事素材。”
“告诉后来者：不要给它好故事。”
便签的最后一行，字迹突然变得工整，像换了一个人写的：
“身份：医生+文书。死因：求知欲过载。备注：他知道的太多了。系统喜欢知道太多但无力改变的人。”
陆薇读完，沉默了很久。
“所以策略是：不恐惧，不绝望，但也不能太好奇。”她说，“走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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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0 重返指挥室
带着九具尸体（或无法移动的遗体）的信息，搜索队回到指挥室。剩下的人听完汇报，陷入更深的沉默。
“九个人。”李振海声音沙哑，“一夜之间，九个人。按照这个速度，三天后我们就全死了。”
“不一定。”周锐调出生物场检测仪的数据记录，“我注意到一个规律：在我们保持冷静、理性分析时，环境中的‘异常波动指数’在下降。但在我们表现出恐惧或愤怒时，指数会飙升。”
他展示图表：00:00-00:30（刚发现失踪），指数从120飙升至380。01:00-01:30（镜厅发现尸体），指数再次上升。但02:30-03:00（冷静分析阶段），指数回落到150。
“情绪是燃料。”陆薇重复林枫梦境里的话，“恐惧燃烧得最快。系统在鼓励我们恐惧，因为那是最高效的能源。”
“那我们该怎么办？假装不害怕？”一名年轻队员声音发抖。
“不。”江临说，“假装会被识破。我们要做的是…转移焦点。把情绪能量投向别处。”
“比如？”
“比如解谜。”周锐指着从泳池、镜厅、医疗室收集到的线索，“对讲机、手术刀、微生物玻片。这些不是随机留下的，是林枫团队布置的‘教学道具’。系统在按剧本杀人，但林枫团队修改了剧本——他们让死者在死前留下线索。”
他拿出从泳池找到的现代对讲机，拆开外壳。电路板上，用极细的笔写着几行小字：
K-7隔音舱
永恒点
1913-4-15
“这是坐标。”周锐说，“船舶结构代码。K代表轮机舱区域，7是舱室编号。‘永恒点’可能是某种时空锚点。而1913年4月15日…”
“泰坦尼克号沉没的日子。”江临接口，“也是奥菲莉亚号首航的最后一晚有记录的日子。那晚的航海日志失踪了，历史上只有一行备注：‘船长与十名高级船员会议，内容未公开’。”
“所以林枫团队在指引我们去轮机舱。”赵启明站起来，“现在去？”
“天亮后。”李振海看着窗外依然浓重的雾气，“夜间行动风险太高。而且我们需要先处理…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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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0 第一次规则分析会议
幸存者22人（实际存活19人，加上无法确认是否存活的失踪3人）。陆薇在白板上整理已知信息：
【核心规则（推测）】
1. 每日午夜，系统会“收割”一定数量的生命（8-15人）
2. 收割对象优先选择已标记“身份潜力”者
3. 死法对应十种身份：了望员（视觉相关）、医生（医疗相关）、乐师（听觉相关）等
4. 但：身份可以重叠，一人可触发多种死法（如刘倩：医生+乐师）
5. 死亡过程具有“概念象征性”，非直接物理伤害
【系统特点】
· 以人类极端情绪为能源
· 具有学习能力（根据人类反应调整策略）
· 存在逻辑错误（可能是林枫团队“污染”的结果）
· 时空结构不稳定（局部区域存在多时间层重叠）
【林枫团队的遗产】
· 留下物理线索（印章、笔记、刺绣）
· 留下信息线索（梦境、加密信息）
· 核心策略：污染系统，制造逻辑悖论，使其无法高效运行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陆薇总结，“不让自己成为‘好故事’。不给系统提供高质量的情绪燃料。同时，找到林枫团队留下的全部线索，理解系统的漏洞，然后…要么关闭它，要么继续‘污染’它，让它无害化。”
“关闭的可能性大吗？”有人问。
江临拿出那枚裂开的船长印：“财务官菲奇在一百年前就尝试过。他破坏了印章，只造成了裂痕。这可能是系统的‘安全锁’——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触发关闭。”
“比如？”
“比如血脉后裔在特定时间点的操作。”江临没说下去，但他知道其他人懂了。
他是菲奇的后裔。这可能既是钥匙，也是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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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0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大多数人尝试休息，但没人能真正睡着。偶尔的呜咽声、急促的呼吸声、手指敲击墙壁的无意识节奏。
江临走到舷窗边。雾气依然浓重，但远处的天际线似乎有一丝极淡的灰白——不是晨光，更像过度曝光的底片。
周锐坐到他旁边，手里拿着那个从泳池找到的现代对讲机，反复拆卸、组装。
“你找到更多东西了吗？”江临问。
“嗯。”周锐指着对讲机扬声器的金属网，“这里有微小的刻痕。肉眼看不见，但在20倍放大镜下，能看到一组数字：47-9-13-22。”
“47个人，第9批实验组，第13天，22人幸存。”陆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林枫团队最终的数据。
“所以他们预见到了这个人数。”赵启明也加入，“22人是某种…临界点？”
“或者是系统的‘舒适区’。”陆薇说，“22人足以产生复杂的人际互动、情感纠葛、道德困境——足够好的故事素材。所以系统不会一次性杀光，会细水长流地收割。”
“把我们当连载小说。”有人苦笑着说。
06:15
机械钟的指针即将指向06:30——他们约定的起床时间。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墙壁开始渗出液体。
不是水，是暗金色的、粘稠的，和医疗室微生物液体相同的东西。液体从墙板缝隙渗出，缓慢流淌，在地板上形成…文字。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些液体自动排列成句子：
“第一夜评估报告：
实验组：第10批（江临组）
初始人数：31
第一夜死亡：9（符合预期下限）
情绪燃料收集效率：72%（良好，但可优化）
系统错误触发次数：3（钢琴室、泳池、镜厅时空参数异常）
污染指数：8%（低）
建议：增加道德困境实验，刺激更高强度情感输出。”
文字停留了三十秒，然后液体迅速蒸发，不留痕迹。
死一般的寂静。
“它在写实验报告。”陆薇终于说，“我们是它的第10批实验对象。林枫团队是第9批。前面还有8批…可能还有其他船。”
“所以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年轻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只是在重复别人的命运？”
“不。”江临站起来，指着墙壁上液体蒸发的最后一点痕迹，“看最后一行：‘污染指数：8%’。林枫团队做到了——他们污染了系统。而我们，继承了他们的污染。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让这个指数继续上升。”
“升到多少？”
“升到它死机为止。”
窗外，雾气第一次出现了缝隙。
一道真正的晨光，刺破浓雾，照在奥菲莉亚号的甲板上。
但那光不是金色的，是暗红色的。
像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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