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华女士最近可能偷偷报了什么爆款标题速成班。
因为第二天一早，当不少人还揉着惺忪睡眼刷手机时，几条带着浓浓小说风味的话题，就像滴入热油的冷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
#惊！豪门新妇原生家庭大起底，父亲竟是……#
#昔日商业丑闻主角，如今竟是沈家姻亲？#
#为病妻铤而走险？深情面具下的罪恶！#
光看标题，就已经能脑补出一部八十集的狗血伦理商战剧。
内容更是集煽动性与误导性之大成，用得炉火纯青。
重点突出案底、洗钱，刻意模糊当年案件的具体背景和林国栋被迫卷入的性质，更绝口不提他这些年早已受过惩罚且安分守己。
反而捕风捉影地暗示林曦能嫁入沈家，或许也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毕竟家风如此。
陈碧华砸下去的水军开始兢兢业业地带节奏，评论区很快出现了一些恍然大悟和义愤填膺的声音。
“我的天，原来豪门也这么不挑的吗？”
“有其父必有其女，心疼沈总被蒙蔽。”
“苏家脸都绿了吧？这亲家可真是……”
这波操作，精准地踩在了大众对豪门秘辛的敏感点上，传播速度堪比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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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别墅内。
林曦是在吃早餐时，被宋薇一连串的微信炸弹给轰醒的。
【宋薇：曦曦！快看热搜！那些长舌妇开始了！】
【宋薇：#惊！豪门新妇原生家庭大起底……#】
【宋薇：气死我了！这写的什么玩意儿？！他们怎么不去写小说？！】
【宋薇：不过你放心！姐妹我已经在评论区跟他们对线三百回合了！键盘都冒出火星子了！】
林曦点开链接，快速浏览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但表情还算平静。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沈今辞，他也在看手机，神色淡漠，仿佛屏幕上那些污言秽语只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来了。”
林曦晃了晃手机。
“嗯，比预计的还晚了一点。”
沈今辞放下手机，给她倒了杯牛奶，“效率不高。”
这点评，很沈今辞。
“顾宴初那边准备好了吗？”
林曦问。
“随时。”
沈今辞言简意赅，“等你父亲的材料到位，就可以发。”
正说着，林曦的邮箱提示音响起。
她点开，是林国栋发来的压缩包。
里面不仅有当年案件的判决书扫描件、媒体报道（相对客观的那些），还有他这些年来匿名捐款给一些医疗救助机构的记录，以及社区出具的表现良好的证明。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段他亲自录制的视频。
林曦点开视频。
画面里的林国栋穿着朴素的衬衫，坐在书房里，背景就是那个旧书架。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眼神却不再闪躲。他没有过多为自己辩解，而是清晰地陈述了当年妻子重病、自己一时糊涂被卷入的经过，承认了错误，展示了法院的判决，并详细说明了自己这些年来如何弥补过错、遵纪守法。
他的语气沉重而真诚，没有卖惨，只有忏悔和责任。
“我犯下的错，我永远承担。但这与我女儿林曦无关。她正直、善良、努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因为我的过去让她受到攻击，我作为父亲，无比心痛和愧疚……恳请大家，不要因为我的错误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视频的最后，这位曾经在女儿成长中缺席许久的父亲，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林曦关掉视频，沉默了片刻，眼眶有些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沈今辞：“可以了。”
沈今辞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只发了四个字给顾宴初：“按计划进行。”
而另一边，刚刚为自己卓越的策划能力得意了没几个小时的陈碧华，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她发现，那些她花钱雇来的水军评论，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迅速被另一波更庞大、更理性的声音淹没了。
“看完完整证据包了，情况跟标题党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人家父亲都认错受罚了，这么多年也安分守己，揪着不放有意思？”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搞沈总和林小姐吧？手段真下作。”
“有一说一，这女儿挺优秀的，独立又能干，跟父亲旧案有啥关系？”
更让陈碧华血压飙升的是，几个在业内以严谨着称的媒体号和法律博主，几乎同时发布了针对此事件的深度分析文章，条理清晰地还原了事件全貌，痛斥了断章取义、牵连家人的网络暴力行为。
她精心策划的爆料，眼看着就要变成一场反向科普和对她这个幕后推手的公开处刑。
陈碧华气得差点把新做的指甲掰断。
而此刻，正在国内加班加点、一边啃三明治一边监控舆论风向的宋薇，看着节节败退的水军，乐滋滋地给林曦发了条消息：
【宋薇：看见没？邪不胜正！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宋薇：不过说真的，你爸那段视频……还挺拉好感的。至少，像个爷们儿了。】
林曦看着手机，微微弯起了嘴角。
是啊，有时候，直面深渊，或许才能真正离开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