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还停在半空，目光却已追着那道灰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收了回来。大厅的灯光依旧亮得刺眼，台下的手机光海也没散去，可她知道，刚才那一眼，不是巧合。
有人想跑，也有人已经开始动手。
助理小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沈导，热搜……‘知影资金断裂’上了前三，转发量三分钟破十万。”
沈知意没说话，把话筒轻轻放回架上，旗袍袖口一扫，带起一阵微风。她转身朝后台走，脚步不急不缓，像踩在某种节拍上。
“通知技术部，调所有合作平台的数据接口。”她边走边说，“我要看每一条爆文的首发Ip和设备指纹。”
助理愣了一下：“您怀疑是水军？”
“不是怀疑。”她扯下珍珠发簪，随手插进西装马甲口袋，黑发顺势垂落肩头，“是有人等不及了。”
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渊**。
她接通，贴到耳边，没开口。
那边沉默两秒，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晰：“我在楼下。”
她脚步一顿，眉心松了半分，“他们动手了。”
“我知道。”谢临渊顿了顿，“你上来的时候，我会在电梯口。”
通话结束，她抬手整理领口的盘扣，换了个方向走向员工通道。镜面走廊映出她利落的身影，新中式西装剪裁锋利，左眼尾那颗泪痣在冷光下若隐若现。
十分钟后，她站在「知影文化」大楼一层大厅，玻璃幕墙外晨光微亮，城市刚苏醒。谢临渊果然等在电梯口，黑色大衣未脱，肩线笔直如刃。他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封口用火漆印密封。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多问。
“刚揭牌就有人泼脏水。”她接过纸袋，拆开抽出文件，扫了一眼银行流水明细，“节奏太整齐，不像散户。”
“东南亚三个Ip集群同时发难。”谢临渊靠在墙边，语气平静，“伪装成财经博主，内容模板化，连错别字都一样。”
她冷笑一声：“江晚舟的手法，还是这么low。”
“但她这次拉了外援。”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境外资本惯用的舆论战套路——先造势，再挤兑，逼你自证清白。”
沈知意把文件夹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那我就让她看个够。”
她转身走向直播室，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声一声，像倒计时。
直播间的门开着，摄像机已经架好，补光灯亮着。她的私人账号“知微”还停留在昨日最后一场直播的画面——那会儿她刚宣布成立女性成长基金，背景是满屏滚动的“姐姐加油”。
她坐到镜头前，打开提词器，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后台数据面板。
“粉丝数涨了三百多万。”她轻声说，“看来昨晚那通电话，吓退了不少人。”
谢临渊站在门框边，没进来，“你要直播晒账本？”
“不止。”她抬头看他，“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透明。”
她点开银行App，登录企业账户，授权摄像头实时投屏。屏幕一闪，账户余额、近三十天流水、资金进出方名称全部列在页面中央。
“准备好了？”她问技术人员。
“随时可以开播。”
她盯着那个“开始直播”的按钮，悬着手指，停了三秒。
然后按下。
画面亮起的瞬间，弹幕炸了。
【卧槽？！沈知意真敢开摄像头看银行账户？】
【这年头还有人敢直播财务数据？不怕被做空吗】
【等等……这是不是剧本？】
她对着镜头笑了笑，语气轻松：“姐妹们早上好啊，今天不聊穿搭，不教你们怎么怼渣男，咱们来点硬核的——查我自己的账。”
弹幕刷得更快了。
【？？？】
【这操作太野了吧】
【前面说剧本的闭嘴，你看她手机右上角还在收验证码呢】
沈知意把手机转向屏幕，展示刚刚收到的短信：“中国银行提醒，您已开启账户实时查看功能，有效期两小时。”
她转回头，“我知道有人在传‘知影资金链断裂’，说我拿基金会的钱填窟窿。行，我不骂你，也不删评论，我现在就把账打开，你们自己看。”
她滑动页面，逐条讲解：“这笔是瑞士别墅出售款，到账七千二百万，全额转入基金会托管账户；这笔是《破茧》导演分成预付款，来自谢氏影业，合同编号可查；这笔是‘知影’启动资金，由我个人资产注资，无任何外部借贷。”
弹幕渐渐安静下来。
【我靠……这流水太干净了】
【比我家水电费账单还清楚】
【那些说她圈钱的现在脸疼吗】
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停下。
眉头微皱。
谢临渊立刻察觉，“怎么了？”
她没回答，而是放大其中一笔转账记录：**金额：￥1,000,000.00，对方户名：星澜传媒，备注：项目合作意向金**。
“星澜传媒？”她低声念了一遍，“这不是江晚舟旗下的空壳公司吗？”
谢临渊走近两步，俯身看屏幕，“她什么时候打过这笔钱？”
“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她眼神冷了下来，“正好是我宣布成立基金后半小时。”
弹幕开始冒问号。
【这公司不是早就注销了吗】
【沈姐，这钱能退吗？别被洗钱了】
【细思极恐，这是不是想栽赃？】
沈知意冷笑一声，直接拨通银行客服。
“您好，我想冻结一笔 ining 转账，对方公司疑似关联诈骗……对，我要提交反洗钱预警。”
挂掉电话，她重新面对镜头，“有些人啊，真是又蠢又坏。一边在网上带节奏说我资金断裂，一边偷偷给我打钱，想制造‘我收了她钱’的假象？”
她勾唇一笑，“可惜啊，你忘了查查自己公司的工商状态——星澜传媒，上个月已经被吊销执照，法人代表列入失信名单。这种账户打来的钱，银行系统自动标红，根本进不了账。”
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反向操作失败，当场社死】
【江晚舟这波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关掉App，靠回椅背，“所以啊，下次搞事前，记得先把小弟的营业执照年审做了。”
正说着，手机震动，一条加密消息跳出来。
她瞥了一眼，神色微变。
谢临渊问：“什么？”
她没答，而是迅速点开另一台平板，调出舆情监控图谱。原本分散的负面话题，此刻正以指数级速度聚合，关键词从“资金断裂”悄然转向“沈知意涉嫌洗钱”。
“反应挺快。”她喃喃，“刚被戳穿，立刻换剧本。”
谢临渊眯起眼：“这是要引导监管部门介入？”
“不止。”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流，“他们在逼我主动申请审计——只要我一动，后续调查流程就会拖慢‘知影’所有项目进度。”
窗外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离，车牌被泥水遮盖大半。
她盯着那辆车，忽然笑了。
“既然他们想玩大的……”她转身拿起外套，“那就别怪我掀桌子。”
她走向安全通道，脚步干脆。
谢临渊跟上，“去哪儿？”
“去找程野。”她头也不回，“让他把过去三年所有娱乐公司异常资金流动的报表调出来，特别是江晚舟经手过的。”
“你要反向曝光？”
“不。”她拉开防火门，冷风灌进来，“我要让全网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资金黑洞。”
她迈步进去，高跟鞋踩在金属台阶上，发出清脆回响。
谢临渊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接通，没说话。
听筒里传来一段机械变声的女声：“谢先生，沈小姐的直播很精彩。但您真的以为，她账户里的每一笔钱，我们都查不到来源吗？”
他嘴角微扬，反问：“那你查到了什么？”
对方沉默两秒，挂断。
谢临渊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发送了一条指令。
监控室的技术员立刻收到通知：**启用备用服务器，切换Ip池，屏蔽所有境外访问请求**。
与此同时，沈知意刚走进地下档案室，程野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一张庞大的资金流向图，密密麻麻的线条连接着数十家公司。
他抬头：“你猜怎么着？星澜传媒那笔钱，只是冰山一角。江晚舟过去两年，通过七家空壳公司，转移了超过两个亿的资金，全部流向境外。”
沈知意走近屏幕，目光锁定其中一个节点。
“这个收款方……”她眯起眼，“是不是和L医生有关？”
程野刚要回答，房间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显示器同时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