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你晚上要打工，所以放学到家没多久就过来了。
没能看见你，瞧那样子还挺遗憾的。”
顾砚舟眉眼暗了暗。
放学到家没多久就过来，那更不可能是那个蠢蛋小公主了。
“是陈柔吗？”
顾老爷子被孙子冷了几天，没想到孙子还愿意跟他说话，顿时高兴起来。
“对，就叫陈柔，也是咱们沙窝口的。
她说，才知道你们两个都住在南城区，想着以后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就过来拜访一下。
那姑娘给我送来了两盒她自己煮的水果罐头，给你带来了两本练习册。
还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了很久的天。
小舟啊，陈柔这孩子是真心不错。
你大伯父把罐头抢走了，把练习册扔在了地上，她都没生气。
她还笑着说，如果你大伯父喜欢，就多送一些罐头过来，自己家人用不着抢。
硬是把你大伯父搞得没了脾气，最后笑着说，欢迎她再来。”
顾老爷子说到这里竟然咧嘴笑了。
好像胡闹的大儿子，终于有个人能治住了，他觉得很可爱。
“所以爷爷想说什么？”
顾砚舟的话音冷冷的，顾老爷子嘴角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住。
“爷爷……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觉得，你这女同学挺好，也……挺适合咱们家的。”
孙子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这倒没什么，只要别去妄想那些永远得不到的女孩儿就好。
顾砚舟背对着顾老爷子坐着，在阴暗的小平房里，一言不发。
透过落满灰尘的、破破烂烂的木窗，看着窗外高高悬起的月亮。
平凡人也能摘到月亮吗？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
马尾辫女孩头像发来一条消息。
[砚舟，你回家了吗？
我今天去你家给你送几本练习册，你不在家，就和顾爷爷聊了一会儿。
他给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儿，很有意思，嘻嘻。]
[我小时候爹妈都死绝了，很有意思吗？]
陈柔收到信息，打了个哆嗦，差点手机都没拿住。
眼前又出现顾砚舟白天在学校里的样子。
“哄一条将来可能会咬人的鼻涕虫。”
“若是咬得狠了。”
“那就捏死她！”
他果然是个变态！
这么小就开始心理阴暗了，怪不得成年后那么残暴。
这种人，情绪瞬息万变，手段残忍又可怕，和他交往，相当于把半条命捏在了他的手里。
只有许安妮那样的傻货，才会不知死活，不带脑子去招惹。
陈柔额头上冒出冷汗，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上辈子取得了那样大的成功，这辈子重来一次，一切更加尽在掌握，难道还会不如上辈子吗？
顾砚舟他是变态，但变态如果认准了一个人，没准会将万千宠爱都只给她一个。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毕竟像他这样阴暗的人，还愿意跟自己说话，不已经是个很好的开端了吗？
[抱歉啊，砚舟。
爷爷倒是没和我说你小时候的苦。
你放心，我现在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陈柔攥紧手机。
再变态，也不至于对他好，他都要害我吧。
上辈子顾砚舟不是对秦野就很好吗？
他给了秦野想要的一切，声誉、地位、金钱。
帮他跟几个叔叔分了家，彻底摆脱了秦家干了几辈子的黑色产业。
让秦家白色这一脉，也走上了名门望族之路，不用再遭受嘲笑和排挤。
好多人都在传，他们两个人之间关系不简单，甚至有人怀疑他们是小情侣，顾砚舟对秦野才是真爱。
如果自己也能被顾砚舟推上巅峰，忍受一点他的变态，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顾砚舟低头看了一下手机。
好心好意带着礼物过来，被大伯父那样的人渣欺负，不怒反笑。
真心诚意发信息过来问候，被我言语顶撞，不但不计较，还继续贴上来。
不动情绪者，必有大图谋！
顾砚舟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蠢蛋小公主的好闺蜜，主动来找我这个一无所有的贫困生，究竟是想图谋些什么。
[好。]
陈柔紧张兮兮地咬着指甲，终于等到了顾砚舟的回复。
紧绷的弦总算松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今天我带去的罐头，顾爷爷说味道不错，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山里捡红果子，再给爷爷多做几罐，怎么样？]
等了二十分钟，陈柔才收到回复。
[好。]
[那我们周六九点，后山山角大石碑见? 可爱.gif]
[好。]
太好了！
陈柔开心到差点跳起来。
像他这样阴暗的性子，能和我发信息，愿意和我约着出去玩儿，就是已经动心了。
这周末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争取现在就把未来海城的豪门刽子手、世家掌印人，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周六一大早，许安妮听到闹钟，腾的一声就起了床。
轻手轻脚洗漱完毕，拿起书包装好练习册，打算开溜。
还不到六点，爸妈和大哥都还没起床，这时候溜出去，刚刚好。
刚一开门，探出一颗头，就听到陈嫂的声音。
“大小姐，您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饭吧！”
“喂，你别那么大声啊。”
许安妮急着跟陈嫂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大辣椒夏梦琪发丝凌乱，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已经推门出来了。
这么早看到懒蛋女儿起床，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反而回过头，冲着屋里懒洋洋道：“就知道你闺女会开溜，你说她这副德性到底像谁？”
没想到刚一出来就被抓了包，许安妮不论怎么说，夏梦琪就是不肯放她走。
“什么去学习，就你那成绩，学不学有什么不一样吗？
赶紧给我坐下，吃早饭、换衣服，好好打扮打扮，都多久没见你傅爷爷了。”
许安妮小声嘀咕：“好像谁想见他似的。”
跑是跑不了了，赶紧给大魔王发信息。
[今天临时有事儿，不能补课了，刚好你也睡个懒觉。]
[我到了。]
什么！
许安妮手机差点掉在桌子上。
现在才几点啊，你就到了，商场开门了吗？
“妈。”
许安妮站了起来。
“我……”
“坐下！”
夏梦琪压根不给她狡辩的余地。
许安妮只得无奈地坐下，趴在桌上，歪着脖子，生无可恋地啃了一口三明治。
[今天怕是不行了，我家里突然有事儿，要不明天吧。]
许安妮彻底郁闷了。
看看人家老师多有诚意。
只可惜这种聚会，经常要周旋一整天，有时候还会到半夜。
想去补课，是彻底没戏。
手机一闪，顾砚舟的信息又传了过来。
[处理完了就过来，我等你。]
发完之后，顾砚舟又给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
[可以出手了]
他幽幽盯着发出去的文字。
路我已经给你铺好，就看你要不要走上来了，鼻涕虫！
一枚落叶飘过，顾砚舟下意识抬手，拇指和食指一起，将落叶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