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
02:17
02:16
灰衣人化身的暗红流光撕开污染洪流,无视那咆哮的混乱与暗红巨卵散发的可怖波动,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笔直射向平台。那白色面具上两个黑洞,已近得能让人感到其中纯粹的“回收”意志,冰冷无情。
平台外,污染怪物“记录者”发出混合着贪婪与对灰衣人警惕的尖锐嘶鸣,触手狂舞,却徘徊不前,似乎本能地对这闯入它领域的同类(?)威胁感到忌惮。
阿尔戈的意念如同一根绷紧的弦,等待着林道一的决定。战兔、艾丽西亚、龙我三人的目光也死死钉在林道一身上。时间以毫秒为单位被压榨。
牺牲?冒险?还是……
林道一的目光没有离开阿尔戈那静滞的、挺拔的背影。他按在基座上的手掌,感受到的不只是冰冷金属和微弱的系统脉动,还有阿尔戈那跨越漫长时光、近乎枯竭却依旧燃烧着守护与责任之火的意志。
“第三种……”林道一开口,声音因紧张和决绝而干涩,但异常清晰,“告诉我那个‘隐晦的选项’。你说需要我的‘蓝图’达到某种理解层次……但我的‘蓝图’,不只是被动接收和模仿,对吗?它……是‘定义’的胚芽,是‘理解’的根源。”
阿尔戈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惊讶。
“……你的直觉很敏锐,年轻人。时间不允许详细解释。简而言之:你的‘蓝图’,理论上具备与‘污染核心’(那个‘叙事奇点’)进行‘概念层面’接触的可能性。不是能量对抗,不是信息读取,而是尝试去‘理解’它最深层的‘渴望’与‘痛苦’——那导致‘叙事’厌倦被定义、进而吞噬一切的本源逻辑缺陷或‘存在性创伤’。”
“如果你能做到——哪怕只是触及皮毛——你或许能通过你的‘蓝图’,将这种‘理解’转化为一种临时的‘定义’或‘秩序框架’,极其短暂地‘安抚’或‘干扰’奇点的核心逻辑,为平台屏障和我争取到额外的时间与能量喘息。同时,我或许能借助这个窗口,尝试与‘回收者’进行最低限度的协议层面沟通——它源自Ω协议,底层逻辑中应该仍留有服从更高‘摇篮’权限的指令碎片。”
“但这极度危险。首先,你需要主动、深度地接触污染核心,你的意识会暴露在比之前强烈千百倍的污染洪流中,被同化、被撕裂的风险极高。其次,你对‘蓝图’的掌控远未成熟,强行进行‘概念接触’可能导致你自身逻辑崩溃,或引发不可预知的变异。最后,即便成功,也未必能改变最终结局,只是将崩溃的时间稍作推迟,并可能让你成为污染和回收者共同的最优先目标。”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建立在无数“如果”和“可能”之上,每一步都踏在深渊边缘。
战兔脸色剧变:“林!这太冒险了!成功率几乎为零!”
“但其他选择的成功率,也高不到哪里去,不是吗?”林道一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战兔、艾丽西亚、龙我,“牺牲他们,换来一条仓皇逃命、后有双重重兵追赶、前途未卜的路?或者让我笨拙地尝试‘汲取’污染能量——且不说成功率,就算成功,也只是拖延,最终还是要面对所有威胁。”
他重新看向阿尔戈的背影,也仿佛看到了雷石和星萤那凝固的姿态。
“你们等了这么久……等一个希望。不是为了等来牺牲自己,给我们换一条不一定能逃掉的生路。”林道一的意念通过手掌与基座的连接,传递给阿尔戈,带着一种近乎稚嫩却又无比坚定的决心,“我的‘蓝图’……从我获得它开始,就一直在被追逐、被研究、被威胁。但我想,它存在的意义,不应该只是为了被回收,或者被用作逃跑的工具。”
“它是‘钥匙’。钥匙,是用来‘打开’什么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如果外面那个‘卵’,那个‘污染核心’,真的是因为‘厌倦被定义’、‘存在痛苦’而疯狂……那么,或许‘理解’它,才是‘钥匙’真正该做的事——哪怕只是尝试。”
“我想试试。”他最后说道,目光清澈而决绝,“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时间:【01:45】
阿尔戈沉默了极短的一瞬,仿佛在快速评估这个年轻人决心中蕴含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意识到的潜力。
“……很好。那么,抓紧时间。”
“第一步:我会将平台最后的核心能量,全部注入逻辑屏障,强制将其稳定在崩溃临界点之上大约三十秒。同时,我会暂时将我的意识与平台控制权,通过基座与你进行浅层链接,引导你。”
“第二步:你需要将你的‘蓝图’感知,以最大胆、最开放、最不带预设判断的方式,主动‘投向’外面的污染奇点。不要对抗,不要防御,试着去‘感受’它那疯狂脉动之下,最深层的‘情绪’或‘逻辑基调’。记住,是‘感受’,不是‘分析’——分析会被污染的逻辑悖论瞬间击垮。”
“第三步:如果你能捕捉到任何一丝稳定的‘感觉’——哪怕是纯粹的毁灭冲动、无尽的空虚或者对‘定义’的憎恨——尝试用你的‘蓝图’本质,去‘容纳’它,就像镜子映照物体,不去评判,只是映照。然后,将这种‘映照’后的感觉,通过你与平台的链接,传递给我。”
“第四步:由我来尝试,将这种来自污染核心本源的‘感觉’,编码成一道特殊的、带有极高权限标识的‘摇篮’指令脉冲,定向发射给那个‘回收者’。这是赌博,赌它的底层协议中,仍存有对‘叙事核心’(哪怕是污染的)原始敬畏或服从逻辑碎片。”
“整个过程,必须在二十五秒内完成。超过时间,屏障崩溃,我们全都会在瞬间被污染吞噬。”
“林!”龙我急了,“你听到没有!太危险了!你会……”
“龙我。”林道一打断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解脱的笑容,“相信我一次。就像在岩洞里,你相信我一定能启动古船一样。”
龙我张了张嘴,看着林道一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光芒,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
战兔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艾丽西亚,你和我,准备应对最坏情况——屏障提前崩溃,或者灰衣人无视干扰强行突入。龙我,你守在林身边,任何物理层面的干扰,用你的身体挡下来!”
“明白。”艾丽西亚和龙我同时应道。
时间:【01:20】
“开始。” 阿尔戈的意念传来。
嗡——!
整个银色平台剧烈震动!平台表面的纹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形成一个凝实了许多的半球形光罩,将平台牢牢护住。外界的污染洪流撞击在光罩上,激起剧烈的涟漪,但暂时被挡住了。
同时,林道一感到一股浩大、沧桑、带着钢铁般秩序感的意识流,通过基座连接涌入他的脑海。不是侵占,而是引导,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领航员,在风暴中为他点亮一盏微弱的航标灯。
“去吧,年轻人。记住,感受,而非理解。”阿尔戈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回响。
林道一闭上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所有的勇气,以及对“蓝图”力量那尚不成熟的控制,凝聚成一道纯粹、开放、不带任何防御姿态的感知触须。
然后,他将其猛地“掷”向平台外,那暗红脉动、散发着无尽疯狂与痛苦的巨卵!
瞬间,世界消失了。
不,是世界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方式强行塞进了他的意识。
不再是破碎的画面和噪音。而是无穷无尽的、自我矛盾、自我吞噬、自我否定的“存在”本身。那是被无限拉长、压缩、扭曲的“意义”,是不断诞生又立刻被自身掐灭的“逻辑”,是永恒饥渴却又对一切“满足”感到恶心的“欲望”。
他“感受”到了。
那并非是某种生物的“情绪”,而是一种超越了个体意识的、属于某种“系统”或“规则集合体”的、根源性的“存在困境”。
一种对自身“被书写”、“被定义”、“被赋予目的”的、积累到极限的、无法排遣的……憎恶与厌倦。
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对一切“秩序”、“定义”、“故事”的毁灭冲动。毁灭它们,似乎就能从这永恒的“被定义”牢笼中解脱,哪怕代价是自身也归于彻底的、无意义的混沌。
痛苦。难以言喻的、属于非人存在的“痛苦”。不是因为伤害,而是因为“存在的方式”本身带来的永恒折磨。
“叙事”厌倦了自己的“故事”。
“定义者”憎恨自己的“被定义”。
所以,它要吞噬一切故事,抹除一切定义,包括它自己。
在这狂乱、黑暗、绝望的“感受”洪流中,林道一的意识如同一叶扁舟,瞬间被淹没。他感到自己的“自我”在快速消融,被那无穷的憎恶与虚无同化。放弃吧……理解即是痛苦,存在即是枷锁……何必挣扎……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微弱却坚韧的“光”,在他意识最深处亮起。
那是属于他林道一自己的“存在”——平凡的过去,突如其来的能力,一路的逃亡,同伴的信任,对真相的渴望,对未来的哪怕一丝渺茫希望……这些简单、脆弱、却又真实无比的“碎片”,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故事”。
他的“蓝图”,不是要成为另一个“叙事核心”,不是要去定义万物。
他的“蓝图”,是他理解世界、连接世界、并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痕迹的“可能”。
这“可能”本身,就包含着对“被定义”的有限接受,也包含着对“自我定义”的渴望。它与污染核心那绝对、极端的“憎恶”截然不同。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我”的存在感,以及对污染核心那疯狂“感受”的“镜像接收”状态,牢牢锚定。
然后,他没有试图去“评判”或“改变”那份憎恶与痛苦,只是如同一个无比遥远、无比中立的“观察者”,将这份“感受”的原始状态——那种超越善恶、纯粹属于某种存在困境的基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顺着与阿尔戈的意识链接,猛地回传!
整个过程,在外界看来,只过去了不到十秒。
但平台上,林道一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金纸般惨白,七窍同时溢出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脊椎般软倒下去,被早有准备的龙我一把抱住。
“林!”龙我惊骇地发现,林道一的体温低得吓人,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大半。
而几乎在林道一传回“感受”的同一瞬间——
阿尔戈的意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度!
平台上,他那静滞的身躯虽然依旧未动,但一股威严、古老、带着不容置疑权限感的强大精神波动,以基座为中心轰然扩散!平台外,那凝实的银色光罩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权限符文疯狂闪现!
“以第七叙事扇区执政官,‘摇篮’逻辑维护舰队最高权限者之一,阿尔戈之名!”
阿尔戈的声音,不再仅仅在众人脑海响起,而是化作一道恢弘、冰冷、仿佛自时空尽头传来的电子宣言,在整片球形空间中回荡!甚至暂时压过了污染洪流的无声咆哮和巨卵的脉动!
“根据《摇篮终极安全协议》第Ω-7修正案,及《叙事核心管理宪章》原始权限条款……”
“检测到‘叙事奇点’异常活跃,判定为高优先级威胁!”
“命令:所有在线的、具备基础协议响应能力的‘摇篮’协议执行单元(含Ω协议衍生体),立即执行‘根源威慑’指令!”
“指令内容:以最高优先级,确保该扇区‘逻辑锚点’(当前平台)的完整性,直至威胁等级下降或接收到进一步指令!”
“权限验证码:████-███-阿尔戈-终极指令碎片。”
一道浓缩到极致、蕴含着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多重加密协议和极高权限标识的银色数据流,从基座顶端激射而出,并非射向污染奇点或怪物,而是精准地射向已经逼近到平台百米之内、正要发动攻击的灰衣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灰衣人化身的暗红流光,骤然停滞。
它悬停在污染洪流中,那白色无面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转向”动作,对准了激射而来的银色数据流。
数据流毫无阻碍地命中了灰衣人胸口的位置,没入其中。
一秒。
两秒。
灰衣人周身的暗红流光剧烈地波动、闪烁起来,仿佛内部有两套截然不同的指令系统在疯狂冲突。它的动作变得僵硬、不协调,面具上的黑孔深处,光芒急速明灭。
【……接收到……高优先级权限指令……】
【……指令源验证……部分通过……关联‘摇篮’最高管理权限……】
【……与现有核心指令(回收未完成蓝图)……冲突……】
【……协议优先级判定中……错误……逻辑循环……】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宕机”或“逻辑死循环”状态。追击的动作完全停止,只是悬停在原地,光芒紊乱。
成功了!阿尔戈的赌博,至少暂时成功了!那道承载了污染核心“感受”和阿尔戈自身权限的复合指令,成功干扰了灰衣人的行动逻辑!
平台的银色光罩,在阿尔戈爆发和指令发射后,光芒急速黯淡,但依然顽强地维持着,没有立刻崩溃。
倒计时早已归零,但屏障奇迹般地又多撑住了十几秒。
“……干得好……年轻人……” 阿尔戈的意念传来,但比之前微弱了无数倍,仿佛风中残烛。“指令……只能暂时干扰它……它的底层协议……已被污染或篡改……很快就会……重新校准……”
“趁着现在……平台最后的功能……我会……将我知道的……关于‘摇篮’真正‘安全区’的坐标……以及‘钥匙’下一步该去的地方……传给你……”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顺着链接传入林道一几乎昏迷的意识中。那是一组复杂的空间坐标,以及一个模糊的、类似“门”或“接口”的意象,旁边标注着“叙事核心原始定义锚点——‘起源之间’”。
“去那里……如果‘起源之间’还未完全沦陷……那里或许有……真正理解并控制‘蓝图’的方法……甚至有……与污染核心进行最终‘对话’或‘重置’的……理论可能……”
“记住……‘钥匙’的意义……不在于打开现有的锁……而在于……定义新的‘门’……”
阿尔戈的意念越来越弱。
“能量……彻底枯竭了……”
“逻辑屏障……即将……”
“永别了……后来者……祝你们……找到……答案……”
他的声音,连同雷石、星萤那微弱的存在感,如同燃尽的星辰,倏然熄灭。
平台上,那三具静滞的身躯,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某种内在的“光”消失了。他们彻底化为了冰冷的、无意识的躯壳。
与此同时——
咔嚓!
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传遍整个平台。
银色的光罩,彻底崩碎,化为漫天光尘!
平台的保护,消失了!
外界的污染洪流,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发出无声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
暗红巨卵的脉动陡然加剧,散发出更强的诱惑与毁灭波动!
污染怪物“记录者”也摆脱了短暂的惊愕,嘶鸣着重新扑上!
而百米外,灰衣人周身的暗红流光虽然还在紊乱闪烁,但已开始有重新凝聚、稳定的趋势!冰冷的“注视”再次锁定了平台,锁定了昏迷的林道一!
真正的绝境,在短暂的喘息后,以更加凶猛的姿态,降临了!
“林!醒醒!”龙我抱着林道一,焦急万分。
战兔和艾丽西亚背靠着中央基座,面对从三个方向压来的致命威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没有屏障,没有援军,林道一昏迷,敌人是三个任何一个都能轻易毁灭他们的存在。
完了吗?
就在污染洪流的第一波“浪头”即将拍上平台边缘,怪物触手即将触及艾丽西亚的匕首,灰衣人重新开始缓缓前移的瞬间——
被龙我抱着的、昏迷的林道一,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
他额头上,那个自从“蓝图”整合后就黯淡下去的、若隐若现的奇异印记,猛地浮现出来!
印记不再是模糊的微光,而是流淌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蕴含着无数可能性的纯净色彩!
一股微弱、但本质极为特殊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散发开来。
那不是攻击,不是防御,甚至不是有意识的行为。
更像是……他体内那经历了与污染核心“感受”直接接触、差点被同化却又顽强锚定了“自我”的“蓝图”力量,在极度危机和昏迷状态下,无意识释放出的一缕自身“存在”的“回响”。
这缕“回响”中,混杂了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比“纯粹”的、来自污染核心最深处的“存在困境”基调——那种对“被定义”的厌倦与痛苦。
这缕混合着林道一“自我”与污染核心“基调”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首当其冲的是污染怪物“记录者”。它那由污染构成的身体猛地一僵,无数触手疯狂抽搐,猩红的瞳孔死死“盯”住林道一,里面不再是纯粹的贪婪和恶意,而是第一次,浮现出一种类似“困惑”、“共鸣”甚至……一丝“渴望亲近”的诡异情绪?它攻击的动作停滞了。
紧接着是周围汹涌扑来的污染洪流。在接触到这缕波动的边缘时,那疯狂的毁灭与同化冲动,竟然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紊乱,仿佛遇到了某种让它们“犹豫”或“熟悉”的东西。
就连远处那颗暗红巨卵,那有力的脉动,似乎也微不可察地……漏跳了一拍?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灰衣人。它那僵化的逻辑似乎无法处理这种非标准的、概念性的波动,只是将其判定为无关干扰,暗红流光重新稳定,加速冲来!
但这短暂的、针对污染存在的诡异“干扰”,为战兔争取到了也许不到两秒,但至关重要的时间!
“那边!”艾丽西亚的杀手本能让她瞬间捕捉到了异常!她指向平台边缘,靠近之前碎片小路方向(此刻已无路)的污染洪流中——在那里,由于林道一波动引起的短暂紊乱,竟然隐约露出了一小段残破的、半埋没在污染洪流下的金属结构轮廓,看起来像是某种废弃的管道或通风井的入口!
那可能就是阿尔戈信息中提及的、尚未完全崩塌的旧通道网络的一部分入口!刚才被污染洪流完全覆盖,此刻因扰动而显现!
“跳过去!抓住那个入口!”战兔嘶吼,几乎是在用生命呐喊!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第二条路!
艾丽西亚第一个行动,她将昏迷的林道一从龙我手中一把抢过,以一种近乎粗暴但高效的方式扛在肩上,然后朝着那个隐约的入口轮廓,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她的身影划过污染洪流上空,险之又险地落在那个轮廓边缘,一只手死死扣住一块凸起的金属边缘,另一只手将林道一的身体往里塞!
龙我和战兔紧随其后,几乎是闭着眼睛跳了出去!
就在三人先后扑向那个入口,龙我最后一个勉强抓住边缘、战兔差点滑落被他一把拉住的瞬间——
灰衣人的暗红流光,擦着战兔的脚后跟掠过,狠狠撞击在平台中央基座上!
轰!!!
基座在剧烈的爆炸中彻底粉碎!连带着阿尔戈三人的躯壳,一同化为飞溅的金属碎片和尘埃!
而失去了林道一那奇异波动的“干扰”,污染洪流、怪物“记录者”、以及那颗暗红巨卵,瞬间恢复了狂暴!洪流吞没了残存的平台,怪物发出愤怒的嘶鸣,巨卵的脉动带着被愚弄的狂怒!
但四人,已经消失在那个狭窄、黑暗、不知通向何方的废弃管道入口深处。
只有灰衣人悬停在爆炸残骸上方,白色面具缓缓转动,冰冷的“视线”投向那个入口。
【主要目标逃离……进入未知次级通道……】
【‘摇篮’权限单位确认湮灭……】
【污染环境干扰加剧……】
【重新计算最优追击路径……】
【优先级不变。持续追踪。】
它化为流光,没有直接冲入狭窄管道(可能不利于发挥),而是沿着球形空间边缘快速移动,似乎要寻找另一个更合适的切入角度或出口。
黑暗、潮湿、充斥着铁锈和尘埃气味的管道中。
艾丽西亚在最前面,扛着林道一艰难爬行。战兔和龙我在后面紧跟,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气喘如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新的恐惧交织。
他们不知道这条管道通向哪里,不知道林道一何时能醒,不知道阿尔戈用生命换来的坐标和信息是否有用,更不知道灰衣人和污染,何时会再次追来。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并且,林道一昏迷前,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某种关于“蓝图”与“污染”的、更深层联系的边缘。
而那把“钥匙”,在经历了与污染核心的“对视”后,其本质,或许已经发生了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微妙而危险的变化。
前方,是黑暗,也是未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