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霸、赵吴清、孙来几位千户也急急赶到了。
看来他们都听说了叛军逼近的消息。
赵吴清先开口问:“二太保大人,叛军快到了,您有退敌的办法吗?”
左春秋还没答话,孙来就抢着说:“不如向雍州和闵州求救吧。这两城各有三千兵马,要是能来帮忙守城,代州说不定能守住。”
“叛军虽说有五万人,可都是流民,不懂打仗,单打独斗更不行,不过是摆个样子,而且他们粮草也不够。”
“咱们有九千五百人守城,只要撑三天,叛军自己就会退。”
孙来这主意听起来确实可行。
如果有援军赶到,代州还真有希望守住。
但左春秋却摇头拒绝了。
他说:“雍州、闵州离我们虽近,但叛军来得更快,现在求援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要是雍州和闵州的守军都派出来,叛**头去打那两座城怎么办?”
“万一他们用的是围点打援的计策,在半路伏击援军,又该怎么办?”
孙来皱起眉头:“不过是一群流民,字都不认识几个,他们哪懂什么战术?”
左春秋道:“流民不懂,可天命教的人懂。”
“天命教创立三百多年,这三百多年不是正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他们读过的兵书,比你们看过的武功秘籍还多。”
“别的不说,就说那几个混在流民里的天命教头领,肯定都是会带兵打仗的人。”
孙来听完,不再作声。
左春秋的顾虑确有道理。
如果天命教真是这样打算的,他们就陷入被动了。
这时,萧武道开口了:“既然解决不了叛军,那就解决叛军的头领。”
“只要把懂战术的天命教头领除掉,叛军就没人指挥了。”
“到时候没人下令,别说攻城,恐怕连聚都聚不拢,自然就散了。”
前世蓝星有句话:所有问题都能变成数学问题。
在萧武道这儿,所有问题都能变成**的问题。
既然问题解决不了,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左春秋眼神一亮,看向萧武道:“你是想擒贼先擒王?”
萧武道说:“我更喜欢叫它‘斩首战术’。”
“只要成功杀掉叛军头领,叛军不攻自破。”
“这和我们剿灭天命教的道理一样。”
“既然眼下灭不掉天命教,先除掉他们一批爪牙也不错,就当是收点利息。”
左春秋越听越觉得这办法不错,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真是再聪明的人,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千户马如龙神色严肃地说:“可叛军人多势众,想在军中找出头领杀掉,实在不容易。”
王大山在一旁点头:“流民叛军倒不足为惧,但天命教里高手不少。”
“万一被他们包围,恐怕就难有活路了!”
“况且现在大家身上带伤,还没痊愈,实力也还没完全恢复。”
众人都有些迟疑。
萧武道的计策虽好,可实在太冒险了。
一听“斩首战术”就知道是小队行动,带队的肯定是他们这几个千户。
赵吴清和孙来还好,二人都是宗师修为,跟着左春秋出生入死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
但王大山和马如龙只是半步宗师,来自下州,实力稍逊。
实力不够,心里自然没那么踏实。
半步宗师若被天命教高手围住,几乎必死无疑。
从某种角度看,萧武道这计策和让他们去送死差别不大。
所有人都望向左春秋,等他下令。
左春秋目光扫过众人,只说了八个字:
“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声音斩钉截铁,字字有力。
“今夜由我亲自带队,刺杀天命教叛军首领,定要将那几个蛊惑百姓的逆贼全部铲除!”
“你们当中若有人怕了、想退出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左春秋眼神冷峻,环视一圈,无人出声。
这不是商量,而是军令。
此时退缩,便是临阵脱逃,左春秋有权当场处决逃兵。
众人齐声高喊:“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左春秋面色肃然,点了点头。
……
夜深时分,叛军已不在十里外,而是在代州城下扎营。
只等天亮,便可攻城。
城墙上火把通明,照得四下亮如白昼。
守城士兵望着下方叛军营寨,脸上掩不住惊慌。
不少人心里后悔平日训练懈怠,如今临时想补也来不及了。
谁也没想到,来攻代州的竟不是敌**队,而是一群流民。
左春秋带着萧武道、雷霸等六名千户,以及三十余名百户,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出城后,众人分成七队,从不同方向潜入叛军大营。
萧武道没有带手下——独自行动反而更快,更不易被拖累。
说实话,萧武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破败的军营。
里头的士兵全是流民,身上没一件像样的铠甲,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裳。
守夜时一个个都在睡觉,哪有什么纪律和戒备可言。
他们手里拿的也不是刀枪,尽是些锄头、柴刀、铁叉之类的农具。
还有人只拎着长棍、铁锹,甚至随手捡来的竹竿。
这些人个个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看着只剩半条命了。
萧武道望着这群所谓的叛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头一回动了不忍的念头。
他向来觉得自己心狠手辣,**从不犹豫。
一次杀几百上千人,对萧武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心里从不会觉得有负担。
可要对这群无家可归的流民下手,他还真狠不下这个心。
这些人都是活不下去才被迫**的,他们本身没有罪——有罪的是皇帝,是**污吏,是天命教的逆贼,是这吃人的世道。
“狗皇帝,真该千刀万剐!”
照旧,萧武道又在心里把狗皇帝狠狠骂了一通。
他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大营,一路没有任何人察觉。
天命教叛军的头领,肯定不会混在这些流民当中,所以萧武道也没多作搜查。
越往大营中心走,流民叛军的模样就越像样了些。
这里的流民手里拿的不再是锄头柴刀,而是刀剑。
他们脸上的气色也比外围那些面黄肌瘦的好,一个个身板结实了不少。
而在大营最核心的区域,立着几座规格整齐、布置奢华的营帐。
在周围守卫站岗的,都是身穿铠甲、腰佩长剑、手持长枪的士兵。
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
还有一队队士兵来回巡逻,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被发现。
显然,这些人不是流民,而是真正的士兵,个个都像经历过战阵的老兵。
萧武道猜想,他们应当都是天命教的精锐。
而他们守卫的,自然就是叛军的头领。
“总算找到了。”
黑暗里,萧武道眼中寒光一闪,随即隐没。
接着他身影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其中一座营帐内,灯火通明。
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正抱着酒坛大口喝酒。
他生得一张方脸,满脸横肉,胡子硬得像钢针似的根根直立。
怀里还搂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
那女子满脸惊恐,脸色发白。
她对男人的动手动脚既厌恶又害怕,却不敢躲闪,只能咬着牙忍受,吓得浑身直发抖。
她本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跟着爹娘逃荒求生。
路上娘先饿死了,爹和她又被叛军抓去。
爹爹死在了叛军手里,她却因模样还算清秀,被献给了这叛军的头目。
这男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却没法**,只能任由他欺辱,做牛做马。
女子心中满是绝望,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哭什么哭!”
大汉见她流泪,火气上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张口就骂,“老子亏待你了吗?给你吃穿,救了你的命!要不是我,你早饿死了,连尸首都要被那群人糟蹋!不知感恩的东西,整天摆张丧气脸给谁看?过来!”
女子吓得一颤,擦掉眼泪,怯怯地走过去。
她一个弱女子,哪敢违抗这大汉?
大汉见她顺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正要动手——
忽然一阵凉风拂过他脸颊。
紧接着,大汉双眼猛地凸出,嘴角淌下一道血,整个人重重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他到死也不知是谁动的手。
“作恶多端的逆贼,该死。”
萧武道望着地上的尸首,目光冰冷。
女子愣住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和地上的死人,说不出话。
她早就不敢想还有人会来救自己。
“没事了,你先睡会儿。”
萧武道对她温和一笑,手指轻点她睡穴,将她扛在肩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既然遇见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否则头目一死,这女子必定遭殃。
萧武道带她藏到隐蔽处,又转身潜回军营。
这时,雷霸、赵吴清、王大山等人也已动手,只是动静不如萧武道隐蔽,惊动了天命教的人。
军营里顿时喊杀四起,火光冲天。
各地叛军集结,正围剿萧武道一行人。
“动静闹得不小,倒也痛快。杀个痛快,正好让天命教知道厉害。”
萧武道藏在暗处,望着几人被围,嘴角冷冷一勾。
斩首行动本是暗中行事,但既然行踪已露,干脆就明着来。
天命教高手虽多,却大多在老巢。眼下这大营里,能称得上高手的应当不多。
对雷霸、王大山、马如龙他们或许有威胁,但对萧武道却不算什么。
既然藏不住,那便正面杀出去。
嗤——
电光一闪,萧武道自暗处现身,杀入叛军之中。
刀光如潮,所过之处士兵翻倒,惨叫四起,残肢横飞。
这些叛军并非普通流民,多是天命教众或凶狠之徒。即便起初有无辜者,如今也已不再无辜。
萧武道出手,毫无留情。
转眼之间,他已连破两支百人队,上百人毙命刀下。
“是萧千户!萧千户来助我们了!”
“萧千户果然厉害,不愧地榜之首!”
“这就是萧武道……名不虚传。”
“轻功、刀法,皆远胜于我!”
赵吴清、孙来等千户见他杀到,纷纷面露喜色。
萧武道一人斩杀之速,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快,众人压力顿时一轻。
见他如此凶悍,四周士兵胆怯,一时不敢上前。
此时,军阵后方有一头领高声喝道:
“杀!别放走一个!”
“我们人多,堆也堆死他们!”
号令一下,士兵齐声怒吼,再度扑向萧武道等人。周边军队也正迅速围拢。
“敢闯大营?今日叫你们有来无回!”
那头领还在后方叫骂,却不知自己嗓门太大,反而让萧武道在乱军中一眼锁定了他。
“惊寒一瞥!”
萧武道冷眼望去,纵身跃起,雪饮狂刀破空斩落——
正是傲寒六诀之惊寒一瞥。
锵!
四十米刀气轰然压下,那头领瞬间爆作血雾,尸骨无存。
刀锋过处,地面应声崩裂,所经之处的兵卒尽数被斩成碎块。
四周士兵也被刀气爆开的真元震飞,如破布般摔出老远,骨裂血溅。
烟尘散尽,萧武道身前已无站立之人,唯留一道数寸深的巨大刀痕。
“好!”
“杀得好!”
“萧千户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