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上游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人指尖发凉。柳清颜在前面引路，脚步轻快得不像刚受了伤，攥着帕子的手却始终没松开。林辰跟在她身侧，目光扫过沿岸的草木——白启山说将虫卵混进水源，绝不会选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就在前面那个水潭。”柳清颜忽然停步，指着前方被藤蔓掩住的凹处。那里确实有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覆着厚厚的绿苔，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辰拨开藤蔓，一股腥甜气扑面而来，和温室里蛊虫残骸的味道如出一辙。他从背包里摸出驱虫粉撒在洞口，又点燃艾草束晃了晃，才侧身钻进去。
山洞不深，借着手机光照，能看到石壁上凿着几个凹槽，其中一个还残留着半罐浑浊的液体，凑近一闻，正是灵泉水的味道，只是水里沉着些米粒大小的白虫，正慢慢蠕动。
“果然在这。”林辰用树枝挑起一只虫，那虫子立刻蜷成个小球，“还好发现得早，还没顺着水流往下游去。”
柳清颜已经找了块石头，用力砸向盛着液体的陶罐。“砰”的一声，陶罐碎裂，浑浊的水混着虫卵渗进泥土里。她又往土里撒了把石灰，“奶奶说过，石灰能杀死虫卵。”
林辰点头，又检查了其他凹槽，确认没有遗漏，才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却见柳清颜扶着石壁轻颤，刚才被蛊虫爬过的红疹又红了几分。“你的手……”
“没事。”她抽回手藏到身后，“咱们快些下去吧，刘长老他们该等急了。”
下山时，林辰注意到她脚步发虚，干脆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柳清颜愣了愣，脸颊微红：“不用，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林辰不由分说将她背起，“你刚才砸陶罐的时候，手都在抖，当我没看见？”他的声音放轻了些，“白启山的账还没算完，你得养好精神。”
柳清颜没再挣扎，只轻轻环住他的脖颈。风穿过树林，带来下游灵泉的水声，清脆得像洗去了阴霾。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林辰也这样背过她，那时她摔破了膝盖，哭得惊天动地，他就背着她走了半座山。
“林辰，”她轻声说，“刚才在山洞里，你有没有觉得……白启山其实很可怜？”
林辰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下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若真念着半分乡情，就不会动灵泉的主意。”他顿了顿，“但你说得对，往后镇里的学堂，该多讲讲人心向善的道理。”
夕阳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山脚下，刘长老正指挥着人往水里撒净化草药，楚梦瑶站在车边朝他们挥手，额头上还贴着块纱布，却笑得灿烂。
“看来这一天，总算能画上句号了。”林辰低头说了句，脚步轻快了许多。
柳清颜伏在他背上，闻着他发间的草木香，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不是结束，但至少，他们守住了最重要的东西。